本报特派记者 刘爽
这是一家装修简单的酒吧,这也是北川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酒吧。试营业20多天来,不少北川人已经习惯来这家酒吧,一起“嘻时咕”(羌语,意为“干杯”)。大多时候也有人唱上几首,但已与悲伤无关。
被尘土封存的KTV
11日,北川擂鼓镇板房区。街道上人来人往,大人招呼孩子的声音和过往车辆的嘈杂声混在一起,显示着这里的人气。
在这热闹和繁忙中,有几间板房大门紧闭,板房墙外已落满灰尘,门外还能看到用红漆写着的几个字,分别是“KTV”、“录像厅”。这里曾经是擂鼓镇人们的疗伤之处。
在街边陪着儿子玩耍的羌族妇女任瑶告诉记者:“那几家KTV已经拆了,录像厅也没有了,现在看的人少了。刚地震的时候很多人没事干,找不到地方发泄,就去唱歌看录像,现在都忙了。”
“那时候经常唱着唱着大家一起哭,但是现在时间长了,都看开了,难过都放在心里了,他们(已经死去的亲友)也不愿意看着我们整天沉浸在悲伤里。”在地震中失去父亲的龚豪说。
龚豪说:“没有了‘疗伤KTV’,现在很多年轻人喜欢去巴拿恰,那里有喝茶的,还开了酒吧,以前都没得有的、只能去绵阳的时候才能见到的酒吧。”
到酒吧不为回忆悲伤
接连好几个晚上,26岁的羌族小伙朱运琨都会来北川巴拿恰商业街禹王东街云云巷的“嘻时咕”坐上一两个钟头,有时候是自己,有时候跟三两个好友。
喝两瓶啤酒,谈一谈各自感兴趣的事情,也常会唱上几首歌,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这里开业以前我们很少去酒吧,一是北川没有,需要跑很远去绵阳;二是消费很高,在那里面唱一首歌很贵的。现在身边有了,价位也合适。”朱运琨地震时失去了亲妹妹,但是现在谈到三年前那段痛苦的回忆,他显得很平静。“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妹妹,但是不能永远活在悲伤里,已经看开了,现在好好活才是重点。”
酒吧老板母志国告诉记者,4月20号开业以来,酒吧每天营业额平均在两三千左右,主要消费群体是20至40岁年龄段的人,多数客人来了都是会友或者谈生意,地震后初期“借歌疗伤”的那种情景已经没有了。
“嘻时咕”和“纳吉纳鲁”
作为一个典型的“80后”,母志国做了北川酒吧市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说,这家酒吧是因为地震而生的,地震将朴实而又相对封闭的羌族人和外界联系的渠道打通了,让更多人知道了北川,也让北川接触了外界的人和事。
“地震之前,北川没有酒吧,只有KTV这样的休闲场所,大多数人对酒吧的概念还停留在电视中。如果按照以前的发展速度,在四五年内可能也不会有真正的酒吧出现在北川。”但是地震之后,国家的支持和山东的援建让北川的经济和当地人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母志国说,北川人的意识发生了巨变。“或许以前大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状态,没有考虑过生死的意义,但是地震让大家都开始考虑,大多数人认识到了活着要追求一种更好更自由的状态,所以他们接受新鲜事物的欲望就更加强烈和顺其自然。如果是地震以前,我开酒吧也会失败。”
“你看那边几个人。”11日晚11时许,母志国指着酒吧里几个喝酒的人说,那是我北川中学的同学。我们是高中九九级的同学,很多人在地震中失去了家和亲友。明天“5·12”了,我们相约回母校看一下。大家从全国各地聚到这里,但是我们谈论得更多的是现在的生活和将来的打算,而不是过去的悲伤。北川人现在不需要用歌声和酒来表达悲伤,我们现在可以面对过去的灾难了。
“我的酒吧起名‘嘻时咕’也不是说大家聚在一起喝酒借酒消愁,而是一种感情,这是向上的、团结的。”母志国边对记者说,边指着他的酒吧斜对面。在灯光下,一家尚在筹备中的酒吧牌子已经挂起来,他说,那家酒吧的名字“纳吉纳鲁”的意思是“吉祥如意”,这是我们北川人对现在和将来的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