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盘炫富广告泛滥的症结,在于这个原本应该是政府服务占主导的领域过度市场化了,而过度市场化的症结,即在于政府在这个领域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特约评论员 赵勇 一句“厅局级的享受”曾让某品牌香烟一夜成就很多人心中的恶名,如今,越来越多的楼盘广告也让很多人备感刺眼。
据新华社报道,在福州的大街小巷,带有“富人独有”“至尊”“顶级”等字眼的楼盘炫富广告越来越多,这些广告除了让一些买不起房的普通老百姓觉得很刺眼,也引起了市场监管者的担忧。
一夜之间,炫富楼盘广告成了众矢之的———不仅很多普通老百姓看了受不了,专家也警告说炫富广告会进一步加剧社会上的仇富心理,监管部门更要着手整治……但整治也碰到了难题,那就是界限很难确定,比如说“只为皇族而建”这样露骨的广告语当然是需要整治的,因为它在宣扬皇权思想,但“三大豪宅新系,奢华垂范全城”这样的广告语呢,你以什么理由去整治它?监管者将整治重点放在炫富广告上,本身就是不恰当的,“富”没有原罪,“炫富”同样没有原罪,监管者能做的,只能是依据现有规定看这些广告语有没有明显违规的地方,而不能以一句包罗万有的“宣传中含有不良文化倾向”来做出处罚。炫富只是一个道德层面的问题,是企业价值观的体现,处理道德层面的问题用行政手段,是发错了力。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是,如果炫富要受处罚的话,那些开着豪车在街上炫富的“富二代”,岂不是要被罚得出不了门?
这么说,当然并不是否认这些炫富广告集中出现的负面作用,正如专家所言,这的确会助长社会群体心理上的进一步分化,也会助长很多人原本已经有的不平等感。但要消除这种社会分化的隐患,要消除一些弱势群体危险莫测的仇富心理,治理炫富广告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虽然炫富广告的暂时消失可以减少刺激民众神经的因素,但只要普通老百姓摆脱不了房价高企的压力,那种“被剥夺感”就一天不会消除,即便没有了楼盘炫富广告,民怨同样不会减弱。
治标也许很容易,拆掉几块广告牌、开几张罚单就可以,能够治本的,才能被称作良医。那些买不起房的老百姓所希望的,正是治本而非治标———与那些刺激他们眼球的炫富广告是否消失相比,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什么时候能够买得起房子或住上保障房。
楼盘炫富广告之所以那么刺痛人心,是因为它们在以限购令为代表的“史上最强调控期”内密集出现,人们之所以感到刺眼,与其说是对开发商炫富的不满,更是对楼市调控久久未见功效的不满———雷声那么大,雨点却这么小,调控了这么久,房价却没见明显下降,普通百姓依然买不起房。观察炫富广告激发的社会心理,如果没有勇气看到这一层,而只是在拆掉几块广告牌上下功夫,只是满足于让普通百姓少受广告牌的刺激,无异于鸵鸟思维。
欲消除楼盘炫富广告带来的刺激,要的不是刺激,而是竞争———政府在住房领域提供的优质服务与钱味十足的商品房展开竞争。不妨做这样一个假设:如果这个社会中七成以上的民众都能够住进政府提供的高品质保障性住房里(包括有部分产权的经适房和公租房、廉租房),商品房的楼盘广告再怎么炫富,那也只是富人之间的游戏,对普通民众而言没有任何刺激性可言。
楼盘炫富广告泛滥的症结,在于这个原本应该是政府服务占主导的领域过度市场化了,而过度市场化的症结,即在于政府在这个领域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大家别忘了,当初启动房改的时候,政策指向可是“建成以保障房为主、商品房为辅的住房供应体系”。欲解炫富广告之结,在于认识炫富广告刺激社会的心理根源,在于直面普通百姓“买不起房、租不起房”的焦虑,在于政府在住房领域尽到自己的责任,让大多数人都能享有免于住房焦虑的权利。
让市场的归市场,让保障的归保障,这是我们需要重新算过的一道算术题。等到我们有了正确答案的那天,我们也就对炫富广告有了天然的免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