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志刚

    在中国足球进行职业化改革初期，大连万达是当之无愧的霸主。自1994赛季开始，大连万达在6个赛季里，夺取4次甲A联赛冠军，至今还保持着联赛连续55场不败的纪录。而在国际赛场上，当年的大连万达也是唯一一支有实力与日、韩球队抗衡的中国球队，那一支万达至今仍被很多球迷顶礼膜拜。1998赛季结束之后，当时的大连万达俱乐部老板王健林冲冠一怒，宣布“退出中国足坛”，1999赛季，大连实德集团开始介入足球，大连万达队也更名为“大连万达实德队”，2000年年初，大连万达正式退出足坛。

    第一桶金

    资料显示王健林出生于1954年，1970年，十来岁的王健林成为吉林省军区边防四团一名年轻的战士。到了28岁那一年，王健林已经成为那支部队最年轻的一名团职干部，看上去前途无量，到了1987年，响应国家“百万裁军”的号召，33岁的王健林告别了他的戎马生涯，17年的军旅生活，在王健林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转业后，王健林来到大连市西岗区政府任办公室主任。一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使得王健林的人生轨迹发生了重大转变———负债数百万元的西岗区住宅开发公司濒临破产，区政府为了拯救这个“烂摊子”，面向全区公开招贤。本来被他人认为仕途无量的王健林竟出人意料地主动请缨，自愿去担任西岗住宅开发公司经理。从此，王健林踏入了房地产这个圈。

    1992年8月，王健林争取到了企业改制的机会，大连市西岗住宅开发公司正式改名为大连万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他开始收获自己的第一桶金。这位房地产大佬最后成名却是因为“玩足球”。据王健林回忆，1993年大连市体委找到他，透露了想让他打造一家足球俱乐部的想法。“当时大连的体委主任找到我，说国家想搞足球联赛，我也算个著名的球迷了，所以就干了！”就这样，中国第一家职业足球俱乐部———万达足球俱乐部正式成立，1994年，中国足球职业化改革正式开始，王健林和他的大连万达，就这样名扬四海，开始了自己的传奇。

    泡沫缔造者

    中国足球市场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坏？分析家认为始自1997年。现在的球迷经常对上海申花、广州恒大的一掷千金很感兴趣，事实上，这些早就是当年王健林与大连万达玩剩下的东西。1997赛季，前卫寰岛重金购入数名重量级球员，赢得了“钱喂寰岛”的“美誉”；同一时期的大连万达表现一点也不比前卫寰岛差，直到现在，王健林还被认为是第一个拎着装满现金的密码箱到现场看球的老板，当时他便告诉球员“拿下比赛，这里面的钱你们分了”———如今上海申花老板朱骏显然是借鉴了当年王健林的用词。

    1997赛季，原效力于八一队的中国第一前锋郝海东正式转会大连万达，王健林当年能从八一队“挖人”被认为是一个奇迹，他的活动能力由此可见一斑。当时大连万达实行月薪制，工资最高的郝海东的月薪是3万元人民币，这一数字现在不算什么，但在当时可是一个天文数字。由于大连队当时其余的“大腕”大都拿着两万元月薪，万达集团特意告诫郝海东“跟别人不要提你拿多少钱，省得别人眼红”。当然，对于徐弘、韩文海等老将，大连万达也没有亏待，这些功勋球员可以分到万达集团的“福利房”。

    据知情人透露，当年大连万达球员的奖金比工资要高得多，虽然大连万达是常胜之师，但王健林砸起钱来一点都不手软，他的名言是“拿下比赛，奖金翻番”。大连万达有时候单场赢球奖金高达80万元人民币，个别场次甚至达到100万元人民币，这一数字即使放到今天一点都不“寒碜”。

    从1994赛季至1999赛季，在六个年头里，大连万达共投入3亿元人民币，据说仅回收了1亿元。大连万达和前卫寰岛一起，开启了中国足球“烧钱”的先河。

    卷入假球案

    1990年代的大连万达，是中国足球俱乐部的一面旗帜，至今仍是许多球队学习的榜样、追赶的目标，但客观地讲，那一支大连万达并非真的是洁白无瑕———1998年，《羊城体育》便撰文指出当年广州松日主场对阵大连万达时，当值裁判陆俊涉嫌收受万达方面20万元人民币的贿赂。  1998年3月24日，《羊城体育》刊登了署名“肖晓”的文章《“首尾”之战场外音》，报道了3月22日全国足球甲A联赛第一轮广州松日队主场对大连万达队的比赛。文章称：对比赛中大连队得到的那个点球，松日俱乐部赛后一直耿耿于怀。俱乐部副总经理利彪希望记者在文章中反映此球是裁判的误判，并揭露称“赛前这位主裁判收了客队20万元现金，希望新闻界予以曝光”。文中所说的这位主裁判，就是陆俊。

    《羊城体育》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全国，“金哨”陆俊立即成为舆论的焦点。1998年11月2日，陆俊向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状告《羊城体育》。最终，法院判令《羊城体育》构成名誉侵权。 

    如今陆俊已经在“反赌风暴”中落马，但此前有关权威媒体披露的信息中，并没有认定陆俊在执法1998赛季广州松日对阵大连万达那场比赛中涉嫌收受贿赂。针对陆俊的审判不久之后便将正式开庭，1998年的那场悬案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收场、大连万达到底有没有贿赂陆俊，一切都还没有答案。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绝大部分球迷和媒体均认为当年《羊城体育》遭受了不白之冤，这也就意味着大连万达并不是此前人们想象中的那样干净。

    退出幕后

    1998年是一个多事之秋。中国足坛开始变质。河南建业老总戴大洪口无遮拦怒揭假球黑哨；年底收官，王洪礼、陈亦明因涉嫌“消极比赛”遭中国足协“吊销营业执照”，陈亦明离开央视演播室，长叹“一切尽在不言中”；吉林汉子高仲勋在更衣室通道面对《足球之夜》镜头，无法抑制地带着哭腔喊：“中国足球没戏了！”然后是“隋波事件”，然后大连万达老总王健林一怒宣称“永远退出中国足坛”……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时间好不热闹。

    当时的万达为何要退出足坛？直接导火索便是1998大连万达在足协杯半决赛中被辽宁队淘汰，大连方面认为辽宁队球员多次在禁区内防守犯规，当值主裁却一次次视而不见，最终导致大连队在点球决战中被辽宁队淘汰。在赛后新闻发布会现场，等到两支球队主帅发言之后，王健林出现了，他怒发冲冠地宣布“大连万达要永远退出中国足坛”。

    在大连市有关领导的干预下，1999赛季万达并未退出，但实德已经介入，大连队的名字也变成了“大连万达实德队”。1999赛季，大连锋线主将郝海东因为在1998曼谷亚运会上的一次恶意犯规被中国足协进行追加停赛的处罚；而在甲A联赛中，大连队处处受到裁判的“关注”，一度险些降级；在当年度的亚俱杯比赛中，中国足协拒绝为大连队调整赛程，导致伤兵满营、疲惫不堪的大连队饮恨国际赛场……这一切均被大连球迷解读为“中国足协在报复大连队”，王健林心灰意冷，终于在2000年年初，彻底告别了中国足坛。

    在上面的描述中，万达集团当初退出足坛，颇具悲情色彩，但江湖上也流传着其他一些说法：有人说早在1998赛季，王健林曾经在压力之下一天之内两度任命主教练，他看中的教练没有获得大连有关领导的批准，大连市倾向于让迟尚斌出任主帅，这件事让王健林大丢面子；还有一次，大连队几名球员酒后顶撞教练，王健林本想重罚球员，但大连有关领导却为这些球员说情，王健林最后只能尊重领导的意见……这些点点滴滴的事情，最终让王健林伤透了心，从此他退出足坛，一心经营自己的商业帝国。万达集团在随后的十年间获得了迅猛发展，时至今日，已经汇聚了惊人的财富。

    2000年年初，王健林退出足坛之时，肯定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再回来，这就是命运，这就是轮回。中国足球界，从来就没有“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