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阿紫(化名),女,29岁,业务员 ■约访地点友情支持:1216咖啡馆
我终于明白了,阿非以前一遍遍地拆卸和安装电脑,也是吸毒后的一种兴奋的表现!我诅咒毒品,那是白色的恶魔,在白色的恶魔面前,爱情、亲情、友情都变得无足轻重,只有毒瘾发作时无恶不作的丑态和扭曲的灵魂。
A.婚期前四天,我的准新郎入狱
两年前的那个闷热的夏天,我和男友正在打理我们的爱巢--我们在县城的一栋三室两厅的房子,因为我们还有几天就要结婚了。
我精心地布置客厅、卧室、厨房等每个房间的每一个细节,我要将它布置成一个温馨、华丽的家。在我的眼里,家是遮风挡雨,给我温暖的地方,是甜蜜爱情的憩园,是享受天伦之乐的地方,所以,我对家里装饰及家具的要求都追求尽善尽美。墙上的一张挂画、博古架上的一个摆件、床头上的一个台灯,我都力求做到完美的效果。
我的男友叫阿非,大我三岁。其实当时叫“老公”也可以了,因为那时我们早就登记了。
我们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阿非跟朋友合伙搞电脑配件生意,收入挺不错。虽然他只有初中文化,但他的动手能力很强,我亲眼看到他把一台旧电脑分解得七零八碎,然后又一个螺丝不剩地全部安装好,然后开机就上网。
阿非是个挺会照顾人的男人,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处处照顾我,并且十分懂得温柔体贴:逢节日或我过生日时,他会送我最美丽最昂贵的鲜花,我从未感觉过如此的甜蜜和浪漫;每次吃饭点菜他都了解我的口味,每次旅游他会带我去我向往的地方,我从未感受过如此的温柔与体贴;他的朋友去境外旅游的时候,他会托朋友给我带回一些价值不菲的名牌服饰,我感到从未有过的雅致和高贵。我想,嫁给阿非我会很幸福,因为我从未体验过这种幸福甜蜜的感觉,虽然这是我的第二次恋爱。
我的初恋是悲哀的,一个从中学到大学再到工作时期相处了七年的男友,因为追求金钱和富贵,离我而去。我付出的是青春,倾注了我所有的热情,从19岁我们开始,到26岁我们结束,这七年对一个女孩来说是多么宝贵的青春韶华呀!我们一起大学毕业后,他因为不吃苦、不努力,工作一直不见起色,直到后来丢了工作。而那时傻傻的我,为了所谓的美好爱情,不辞劳苦地兼职三份工作每月赚五六千元钱,纵容他吃香喝辣,穿名牌服装用时尚手机,纵容他去找别的小姑娘约会。只知道追求金钱和安逸享受的他,最后竟和一个凭姿色换钱的女人在一起。最无耻的是,他竟然让那个女人用身体赚钱来养活他这个七尺男儿!我庆幸自己因被抛弃而认清了这个男人的本质,但用七年的感情来认清一个男人,不能说不是一个初恋女人的悲哀。
和初恋男友相比,阿非的臂弯让我找到一种安全感,我就该嫁给如此体贴和关爱我的男人。于是,和阿非交往了三个月,我们就闪电般地登记了。第四个月我们就买了房子,定了婚期,然后筹备婚礼。
还有四天就是我们结婚的日子,那天上午,阿非开车去临沂灯具城买灯,我依旧在家精心地装扮我们的爱巢。下午,我突然接到阿非的电话:“我出了点事,现在刑警大队,告诉家里把婚期朝后推推吧!”我顿时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B.那一年于我,漫长的不只是等待
后来我才知道,阿非去灯具城买灯的时候,警方接到举报,在阿非车里搜出了毒品,阿非被警方带走。
从接到阿非电话的那一刻起,我没去想阿非车里为什么有毒品,没想他为什么跟毒品联系在一起,我只是想怎么能把他“捞出来”,不耽误寄寓了亲朋好友的许多祝福和我们许多美好期待的婚期。离婚期只有四天呀,我们酒店定了,车辆也齐了,婚庆公司也请了,亲朋好友自不必说也早通知了,只等着我和阿非举行婚礼了。
当天晚上,我跟阿非的父母一起,凑了一万多元钱,感觉还不够。第二天,我冒着大雨向阿非最要好的朋友那里借钱,但阿非那个最好的朋友一分钱也没借给我。回来的路上,我一任瓢泼大雨浇在身上,泪水和雨水在脸上交织,灰蒙蒙的天地之间,我显得孤立无助。人家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体会到了求人的难处。在这婚期前的四天里,我受了从未受过的委屈,甚至流尽了所有的眼泪,包括我以前没想到没做到的,我都去想了去做了,但我还是没能把阿非“捞出来”。
婚期到来,我把阿非的事告诉了弟弟,让弟弟替我瞒着父母,一切等阿非出来后再跟他们解释。我跟父母撒谎说,我们旅行结婚,不请客了,让弟弟把我送去就行。结婚第三天,我们老家有女方“回门”的风俗,就是当天要回娘家,我说我们还在南方旅游,推拖了过去。中秋节是女婿给丈母娘家送礼的日子,我撒谎说我们工作挺忙,让公交车给捎回去一些礼品,也没回去。
就这样,我一边隐瞒着家里,一边千方百计凑钱捞阿非出来。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等嫁妆卖了两万多元。我想把县城的楼房也卖了,阿非的父母不让,他们说等阿非出来的时候你们总得有个家呀。我动用所有的朋友,想尽所有的办法,总共凑了六七万元钱。阿非被拘留36天的时候,要移交检察院,我没能把他“捞出来”;三个月后,阿非面临判刑,我依旧没能把他“捞出来”。但是钱在求人的过程中,都像流水一样地花了。阿非以贩卖毒品罪被判有期徒刑一年。
终于,父母知道了阿非的事,他们坚决让我跟阿非离婚,不然就不认我这个女儿。我知道父母是为我好,我和狱中的阿非见了一面,跟他说了我父母的决定。这期间,我还时常去看望阿非的父母,毕竟他们年老体弱,不管在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需要人照顾。
在阿非坐牢的那一年里,我感觉时间过得太漫长了。在这漫长的一年里,我受了多少委屈、流过多少泪水,只有自己知道。
C.我诅咒毒品,那是白色的恶魔
在阿非坐牢的那一年里,我接到好几个女人的电话,她们或打探阿非的消息,或向我摊牌她们和阿非之间的感情恩怨。
一个女人在电话里告诉我,她已经和阿非生了一个七岁的孩子,她结过三次婚,离过两次婚,现在的这个老公常年在外打工,两人没有感情,她想跟他离婚再跟阿非在一起,因为毕竟他们有过孩子,并且现在都已经七岁了,她发现在三次婚姻中最爱她的还是阿非,她要和阿非再续前缘。
一个女人打电话说,她和阿非是毒友,与阿非在一起吸食毒品彼此都会很快乐,她说这种快乐我是体会不到的,阿非对我来说和另找个男朋友没有什么两样,反正就找个人结婚。这个女人让我把阿非让给她,她可以给我十万元作为补偿,条件是阿非出狱后跟她走。她还向我讲了和阿非在一起吸毒的种种恶心的细节,说毒品是和性分不开的。
甚至还有阿非的男毒友向我打听阿非的情况,诉说他和阿非在一起吸食毒品的快乐时光……
听到这些,我简直崩溃了。没想到阿非竟是这个样子,没想到毒品的威力竟这么大,它可以把人摧残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公安部门的一个朋友跟我讲,因为“溜冰”“打K”,很多人丧失了人格,学会了撒谎,学会了骗人,全然没有了亲情和友情,没有了个人的追求,没有了家庭和社会的责任,满脑子全是怎样去买“烟”和抽“烟”。他们的记忆力极度减退,思维混乱,身体消瘦,还容易感染艾滋病等传染性疾病。他们没有兴趣做任何事情,饭可以不吃,水可以不喝,但绝不能不吸毒。吸食毒品成为一种他必须要做的“工作”,不做就浑身无力,流鼻涕、淌口水、发烧,每个关节的骨头就像有无数的蚂蚁在撕咬,痛不堪言!吸毒者常是“以贩养吸”来满足身心需求。吸毒者可以引发自残、自杀等行为,他们对亲人情感淡漠,冷酷无情。在毒瘾发作时,如果家人不给钱,他们甚至灭绝人性地杀害亲人。2000年2月7日,厦门一居室发生了一场强烈的枪战,警方调查发现,开枪者是两名台湾人,他们不仅合伙秘密加工制造冰毒,而且本身就是冰毒吸食者,两人吸食冰毒后产生了强烈的幻觉,神志不清,怀疑被人监视,两人竟互相开枪对射了40余发子弹。
我终于明白了,阿非以前一遍遍地拆卸和安装电脑,也是吸毒后的一种兴奋的表现!我诅咒毒品,那是白色恶魔,在白色的恶魔面前,爱情、亲情、友情都无足轻重,只有毒瘾发作时无恶不作的丑态和扭曲的灵魂。
阿非出狱后,我们签了离婚协议。当闪婚遇上“瘾君子”,我从梦魇中惊醒,我的爱情故事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