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的历史功绩可以列举出很多条，但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推翻了统治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君主专制制度，建立了民主共和国，使民主共和的观念开始深入人心。从这个意义上说，辛亥革命取得了伟大胜利。

    □马春庆  今年是辛亥革命100周年。对孙中山和辛亥革命的历史评价，一直有着不同的议论。其中最典型的论调，就是认为辛亥革命是失败的，民国徒具形式，只是一块空招牌。

    人非完人，辛亥革命也非完美。正如列宁所说：“判断历史的功绩，不是根据历史活动家没有提供现代所要求的东西，而是根据他们比他们的前辈提供了新的东西。”辛亥革命的历史功绩可以列举出很多条，但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推翻了统治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君主专制制度，建立了民主共和国，使民主共和的观念开始深入人心。从这个意义上说，辛亥革命取得了伟大胜利。

    我们不能把从君主专制到建立共和国，只看作无足轻重的政体形式上的变化，甚至只简单看作是换汤不换药的招牌的更换。针对有人贬低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只不过赶跑了一个皇帝”的说法，亲身经历过这场革命的林伯渠，在辛亥革命三十周年时，曾很有感慨地说：“对于许多未经过帝王之治的青年，辛亥革命的政治意义是常被过低估计的，这并不奇怪，因为他们没有看到推翻几千年因袭下来的专制政体是多么不易的一件事。”过去皇帝被看作是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的绝对权威，如今连皇帝都可以打倒，那么还有什么陈腐的东西不可以抛弃呢？1912年元旦，孙中山在南京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后，首先仿照美国的共和制度，确立了总统制，成立了临时参议院，并着手制定国会组织法和选举法。同时，又根据自由、平等和主权在民的原则，颁布了一系列资产阶级民主法令，宣布人民享有选举、参政等“公权”和居住、言论、出版、集会、信教等“私权”；命令各级官厅焚毁刑具，停止刑讯；解放“蛋户”、“惰民”等所谓“贱民”，允许他们享有一切公权私权；革除具有等级含义的“大人”、“老爷”称谓，代之以“先生”、“君”之类平等的称谓；废止跪拜之礼，代之以鞠躬；禁止蓄辫、缠足、赌博等恶习，严禁种植、吸食鸦片；禁止小学读经，提倡公民道德，鼓励兴办实业等等。孙中山退位以前，为了约束袁世凯，保障中华民国的民主性质，以临时大总统的名义，于1912年3月11日正式颁布了具有宪法性质的《中华民国临时约法》。这个约法破天荒地第一次明确宣布：“中华民国之主权，属于国民全体。”普通老百姓从历来的“草民”、“子民”、“臣民”、“蚁民”，一下子变成国家的主人，这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变化！就连阿Q这样的人都喊革命，可见它在整个社会生活和人们头脑中所产生的影响是多么深远。

    “天下为公”是孙中山一生写给别人最多的四个大字，也是他自己的座右铭。他虽身为大总统，但处处廉洁奉公，以身作则。外面穿一件旧大衣，里面穿的是公务员制服，这种制服以后被称作中山服。在用人方面，唯重贤能，不论亲疏。他拒绝大哥孙眉想当广东都督的请求，却聘请章太炎、康有为等反对过他的不同政见者为民国服务。发生在南京临时总统府的一件真实故事体现了孙中山的民主风范和公仆意识。一天，一位80多岁的老人专程从扬州赶到南京总统府，求见孙中山。传达员问他有何公事，答曰，“没有什么公事，只想看看民主气象”。问他有什么意见书提出，他说也没有。传达员拒不引见，孙中山闻讯，当即派人把老人搀扶进去。孙中山含笑起身相迎，正准备和他握手，谁知老人放下手杖，下跪叩头。孙中山连忙扶起老人，告诉他，“总统在职一天，就是国民的公仆，是为全国人民服务的”。老人疑惑不解：“总统若是离职后呢？”孙中山答道：“总统离职以后，又回到人民的队伍里去，和老百姓一样”。老人告辞，孙中山亲自送到门外，又叫工作人员派车送老人回住处。这位老人家高兴极了，逢人便说，“今天我总算见到民主了”。

    “无量头颅无量血，可怜购得假共和”。南京临时政府只存在了三个月，孙中山就不得不让位给袁世凯。辛亥革命虽然推翻了皇帝，但并没有从根本上推翻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势力的统治，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性质依然没有改变，劳苦大众依然处于无权和贫穷状态。“革命尚未成功”，的确是不争的客观事实。正如参加过中国同盟会的董必武所说：“辛亥革命的意义是伟大的，它在广大的人民中造成的民主精神的高涨，为新的革命斗争的发展开辟了道路。”但它“根本没有打碎封建军阀和官僚的国家机器。近代中国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经济基础，更是原封未动。中国的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封建主义的革命任务并没有完成。就这个意义说，辛亥革命是失败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这不仅是孙中山对当时革命党人的政治嘱托，也是对今天执政者的严肃告诫。今天，我们虽然早已实现了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建立了人民当家做主的社会主义国家政权，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法律体系，但封建专制主义的幽灵还在缠绕着人们的头脑，家长制作风盛行，官本位人治特征明显，“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权力缺乏监督制约，权钱交易、腐败猖獗，肆意践踏公民权利，缺乏制度化的利益表达机制，群体性事件频繁发生……这都说明令孙中山先生念兹在兹的民生幸福的愿景还没完全实现。作为孙中山事业的继承者，我们要继续高举孙中山先生等革命先辈“振兴中华”的旗帜，牢记“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的宗旨，继续把几代中国人为之呐喊、为之奋斗、为之流血牺牲的民族复兴伟业推向前进。

    (作者为山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