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杰

    在海边矗立了2000多年的“石老人”在2008年被发现有风化脱落现象，人们担心“石老人”会“一病不起”。从石老人的风化脱落引发关注，到专家提出保护方案，经历了大约三年。在这三年里，有关石老人保护与否的争议从未停止过。事实上，不少专家认为石老人不仅仅是一处自然景观，对于傍海而生的青岛而言，更是一张城市名片。石老人该不该保护？如何保护？

    一块礁石与一段凄美的传说

    7月31日上午10点，在挤满游客的石老人海水浴场，泰安带团来青的导游李玉娟向团里的游客讲述关于石老人的传说。

    “‘石老人’这三个字已经成为青岛市的一张城市名片，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外地游客。”石老人海水浴场场长刘海鹏说。7月31日当天，石老人海水浴场接纳游客10万人左右，而每年这里能吸引大约300万人，这一切都与浴场东侧的一座人形石柱有关。

    在浴场东面的几百米的海面上，一座17米高的石柱坐于波涛之中，因其外形像老人，被称之为“石老人”。文史专家鲁海说：“唐代段成式著的《酉阳杂俎》一书曾有描述石老人的记载，其中说‘海上有石人，长一丈五尺，六十围。昔秦始皇遣此石人追劳山不得，遂立于此。’后来唐代文献把石头记载成石人，并且立于劳山附近，指的就是今天石老人海水浴场的那块海蚀石了。”

    事实上，让石老人这块礁石广为人知的是石老人村村民世代相传的一段凄美传说，鲁海认为这段传说主要有3个版本。其中，关于石老人流传最广的传说这样描述：“石老人”原是崂山脚下的一位勤劳善良的渔民，与女儿相依为命。不料一天女儿被龙太子抢进龙宫，可怜的老人日夜守候在海边，后来龙王施展法术把老人身体僵化成石。姑娘得知消息后，拼死冲出龙宫奔向父亲，结果被龙王变作一块巨礁，父女俩隔海相望。

    1992年，石老人旅游度假区成为国家首批批准的旅游度假区。此后，石老人海水浴场、石老人观光园、石老人社区……众多以石老人命名的景点相继成立，石老人逐渐成为青岛东部的地标性景观。

    2006年，以崂山道士、石老人传说等民间故事组成的《崂山民间故事》被列入山东省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目前崂山区文化部门正准备将石老人传说申报为独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

    “石老人不仅仅是海洋自然景观，更富含人文色彩。”鲁海说，在全国范围内，像石老人这种石柱中间天然形成洞状，并且富含人文要素的景观仅此一例。“将青岛比喻成一个人的话，石老人就像是青岛的一只耳朵，没了它，青岛就不完整了。”

    两份提案推进的保护之旅

    “一个浪，一个浪，无休止地扑过来。每一个浪都在它脚下，被打成碎沫、散开……”这是诗人艾青1954年7月在南美旅行时写《礁石》短诗，诗中描绘的情景可以用来描述石老人的变迁：千百万年的风浪侵蚀使得这块普通的礁石变成老人形状，但是风浪的拍打也使得石老人伤痕累累。

    “石老人身上的裂痕正在不断增多，‘手部’和‘脸部’都有两处掉石的较新痕迹，石老人景观岌岌可危，亟待保护。”8月1日上午，国家海洋局第一海洋研究所工程师王波对石老人的风化脱落很是担心。事实上，早在2009年石老人的风化脱落经媒体报道后就引发广泛关注，自然景观该不该保护？怎样保护？类似的问题在市民、专家之间引起争论。不少人认为，一旦石老人受损坍塌，受损失的不仅仅是旅游资源，更是青岛文化遗产的损失。

    “建议采用适宜的方式对石老人这一独特的海蚀柱景观进行保护……”2011年初，国家海洋局第一研究所王波、王宗灵等人分别在崂山区政协以及青岛市政协会议提出的《关于对“石老人”地质景观进行修复和保护案的建议》政协提案引起了有关部门重视，这两份提案直接促成了政府部门组织专家对石老人保护

    作出方案论证。

    今年4月，崂山区区长办公会议上通过决议，由崂山区政府拨付30万元，对石老人的保护可行性以及保护方案进行公开招标。7月5日，青岛海洋地质工程勘察院成功中标，负责对石老人

    附近的地质、海流、以及石老人本身的风化程度进行观测，并负责提出保护的可行性以及保护方案的论证。

    2011年7月底，崂山区海洋渔业局和青岛海洋地质工程勘察院签订合同：勘察院用约1个月的时间提出保护方案。“保护方案出炉后，我们还要请专家进行一次评审，以确保保护方案的可行性。”石老人保护机构———崂山区海洋渔业局管理科科长李光在接受采访时称。

    文史专家的焦虑与地质专家的担忧在论坛里，该不该保护、如何保护石老人这一海蚀景观曾引起市民的广泛讨论。

    网友“海花浪子“的观点比较有代表性：得知修复石老人消息后，我喜忧参半，喜的是，石老人修复终于开始；忧的是，石老人乃自然地质景观，一旦修缮失控，将使其失去自然天成的欣赏价值。

    “直到现在，专家的意见也不统一，一种意见认为作为独特的自然景观和城市名片，石老人的保护是毋庸置疑的；另一种观点认为石老人作为一种自然景观，人为保护可能会破坏原有风貌，适得其反，倾向于不保护。”8月1日上午，崂山区海洋渔业局管理科科长李光说，虽然争议存在，但保护石老人的声音一直占上风。

    虽然支持修复者占多数，但是对于修复工作会不会破坏石老人，不少人表达了担心，这其中包括青岛知名的文史专家鲁海以及青岛海洋地质研究所首席研究员尹延鸿。

    8月2日上午，鲁海先生向记者强调了石老人的文化价值。“从文史价值的角度来讲，我当然希望石老人得到保护，但是我很担心人为的修复会破坏石柱的原貌。”对于将要进行的石老人修复，鲁海表现得很犹豫。他说，早在魏晋时代就有关于石老人的记载，与栈桥、五四广场等青岛其他标志性建筑不同，石老人是自然形成的，一旦修复不当，造成的破坏将不可弥补。

    对于修复一事，青岛海洋地质研究所首席研究员尹延鸿同样表示担忧。“按照我的推测，现在的石

    保护

    老人存在几百年还没有问题，石老人本身可能与海岸上的断崖连在一起，千百万年的海浪侵蚀使得连接部分的岩石慢慢风化侵蚀掉了，唯有石老人这块岩石比较坚硬，

    慢慢变成今天的形状，这本身就证明了石老人岩石的坚硬程度。”

    尹延鸿坦承，不采取保护措施的话，石老人再存在几百年仍然没有问题。“如果一定要保护，建议不要在石老人本身这块岩石上动手术，因为钻孔灌浆肯定会对石老人本身的岩石结构造成破坏，使得石老人形成震动，我比较担心的是，动手术势必会对岩石

    本身起到拉张，从而使得岩石的坚硬程度弱化。”尹延鸿说，保护不当可能会加速岩石的风化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