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
通报完情况后,我摘下耳麦,示意左右把石瞻扶起来。石瞻的额头可能是在地上磕破了,血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他面带冷笑瞪着我,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迸出三个字:“赵、馨、诚!”石瞻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笑容越来越诡异。
十点零七分。“馨诚。”通信线路传来老何的声音,我忙扭头,看到天桥另一边的他正用民警的通讯器冲我喊话,像极了牛郎织女鹊桥七月七,“我们是……”通讯线路有点儿乱,刘强在交待:“目标可能在拖延时间,寻找机会。大家不要懈怠,千万别懈怠。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发现可疑目标!方向正南。青年男性,平头,上身穿黑色夹克,下身穿绿色工装裤,黑色运动鞋,双手插兜……”我驻足观望片刻,找到了目标,心中一凛———不是石瞻。
“四组报告,他离我很近,正盯着董继……”没回应,刘强显然和我一样,犹疑不定。
老何的声音再度传来:“馨诚,听见了吗?”目标在注视着董继,石瞻的同伙?
“嫌疑目标不是石瞻。已进入包围圈,正朝董继走过去。要掐他么?”
“我刚才说,我们这次还是便衣布控……”“嫌疑目标已接近董继,是否行动,请指示!”
“我是刘强,别掐他。看他是不是来取钱的。”我突然比较在意老何到底想说什么,但一转念,已明白了一大半。“目标明显是朝董继……他已经……他在打董……董继倒下了!我操!那人手里有刀!董继倒下了!”通讯线路里描述的情景,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还好,剩下的那部分,也明白了。
刘强即刻做出反应:“收网!掐死他!”数十名便衣民警瞬间冲到了事发地点,通讯线路里一片混乱:“目标落网!”“隔离周围人群,把车开过来!”“董继的大腿在流血,叫车!”“装钱的袋子呢?”“赵队,下命令啊!”原来如此。
我快步走下天桥:“全体注意!目标出现!深绿色外套,提着编织袋,正向西侧马路方向移动。他身上可能带有布控识别标志,那不是咱们的人!行动队,全力拦截拿袋子的那个!”
随便找个小流氓来刺伤董继,然后趁乱冒充布控民警冲上去拿钱。原来适才我们的多功能法医就已察觉,石瞻是打算重施故技。不过如此。“发现目标,抓住他!”
“警察!站住!”石瞻惊觉不妙,一脚高一脚低地发足狂奔,向马路跑去。这次真成了玩沙盘游戏了:“八组、十组封锁南北双向路口,支援组迎面抄他!”两个支援组的弟兄拦住他,石瞻把编织袋砸向其中一人,再想起脚踹,另外一个弟兄已经抱住了他的腿,一个别子将他绊倒。顷刻间,相继赶到的行动队民警接二连三地扑了上去,把他死死压在地上。等我溜达过去的时候,石瞻身边已经围了不下二十多人,几个弟兄正踩着他上铐子。
“指挥中心,一区报告,目标落网;我重复,目标落网。董继受伤,正送往附近的医院;无其他伤亡;赎金完好;未发现人质。”石瞻的额头在地上磕破了,他面带冷笑瞪着我,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崩出三个字:“赵、馨、诚!”我抬手用袖口替他擦净脸上的血,“人质呢?大的小的,死的活的我都要。说吧。”
“你单枪匹马的,孩子放哪儿啦?刚出生的孩子可不能离了人。”我上前半步,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说道,“石瞻,虎毒尚不食子。你说呢?”石瞻的五官似乎猛地收紧了一下,又慢慢放松了下来。我从他身上搜出了手机和钱包,里面有几百块现金、两张信用卡以及一些票据:“你的死活我说了不算,就别让你儿子陪葬了。”
看他还是没有开口的打算,我就逗他:“蔡莹跟你幽会得再频繁,毕竟还是董财主家的媳妇。说白了这孩子是谁的不好说。带我们找着孩子,我就保证帮你搞个亲子鉴定。万一你最后得吃枪子,我也让你走个踏实。如何?”
石瞻终于笑着回了我一句:“不必。”反正人犯落网,交差有余,总不能在现场问讯。“押他回去。”我带上耳麦,“把车都开过来,清场收队。”“赵队,我是小姜。三区发来紧急报告……”
“怎么?”“三区收队的时候,发现停车场一辆墨绿色的切诺基,车牌是……反正那是在册搜查的郑柏的车。车里发现了……孩子就在车里!”“哈哈!”我乐着追上去拍了下石瞻,“得啦!哥们儿,这回你算输了个……”
“等等!赵队,三区刚……孩子……砸开车窗抱出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已经……随队法医说,死因可能是脱水和缺氧……”我僵在了原地。石瞻惊疑不定地看着我:“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我恍然大悟,觉得自己真是只蠢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