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去接近触摸动物的呢?这大概不是人与动物的距离远了,而是动物远离了人类。从动物们远离人类的那一刻起,就是人要去接近触摸动物的开始。从本质上来讲,动物们肯定认为:人是一种“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的“人物”,没有性别之分。
人对于动物的原罪,让人向它们伸出了自己的手,一方面大概是潜意识里想得到救赎,另一方面也许是内心深处想寻找自己曾经的天性,无边的荒野,自由无羁。梭罗就从鹑鸡幼雏的目光里看到了“幼儿的纯洁无瑕”,知道了鸭子热爱瓦尔登湖的理由与自己的理由是一样的。
一个阶段以来,动物似乎接纳了人类的良好愿望,人也意识到动物与人是“一样的皮骨一样的肉”。于是,人类“友麋鹿,侣鱼虾”了,尽管显得很刻意与做作。因为,这好比是人类对动物说———我要成为你们的朋友,我有权成为你的朋友!
人与动物的关系就更近了一步,动物成了人的宠物。可是,人与动物终归是半心半意,甚至是离心离德的。这从人们所崇奉的一些格言里就可以窥到点蛛丝马迹,“宁以风霜自挟,毋为鱼鸟亲人”,缸鱼笼鸟,奴才小人,自以为是到了惊人的地步,你以为鱼鸟那是亲近你呀,它愿意亲近你吗?!
因此,有的人就心痛地说:人的野蛮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从不问儿童的感觉,二是从不问动物的感觉。
人去接近动物还出于很现实的目的,一种情况是因为一些人总是让另一些人失望、受伤害。人们发现动物(比如狗)经过人的“训导”,会慰藉,会体贴,甚至“善解人意”,人惊喜地认为它通人性了。实际上,那是它的顺从,是为了生存。这方面的格调,人并不比动物高多少。
“人总是让我失望,只有你不会”,这是一则法国人为他死去的爱狗写的墓志铭,这很能呈现出人类内心深处的尴尬与痛苦。
另外一种情况是人与人之间很难沟通、水火不容,简直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事情要是真的这样就好办了,可关键是人与人之间有些话还必须得说,不说不行。
于是,一些被人们赋予特定意义的动物出场了,不是像古代成为祭品,而是为双方搭起了沟通与对话的桥梁,成为特殊的媒介。一只小鸟或许会让同床异梦的夫妻鸳梦重温,好歹完成一段姻缘;一个俯下身子温柔呵护一条小狗的姿态,或许会打消来自身后敌视的目光,让即将射出的利箭、出膛的子弹戛然而止……不应否认,这是出自人类美好和柔软的那一部分,就像和平鸽。
这,是人类美好的愿望。
当然,出于现实和功利的考虑,这不失为一种办法。英国的毛姆说:“一座连接两个城市的桥梁总比一座从一片荒野通往另一片荒野的桥梁重要。”通往一座城市总比通往一片荒野要好,可对于动物来说它更愿意通往哪里呢?
作者从“人缘何亲近动物”这个话题出发,揭露人性的自私和现实的残酷,见解颇有力度和深度。文字亦简洁干净,看似平和淡雅,实则暗含机锋,显示作者的机智。
点评人:张新英,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博士研究生学历,主要从事影视文学领域的研究。中国首届网络文学大奖赛初评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