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
温生才刺杀孚琦事件发生后,广州的形势骤然紧张,全城戒严。1911年4月23日这一天,春光明媚,煦风拂面,守在从香港通往广东的关卡上的清兵却严阵以待、如临大敌,高度戒备地搜检着过往的行人。
远远地,有两抬花轿热热闹闹地从香港方向趟土扬尘而来,第一乘花轿前面的轿夫正是黄兴,不过此时的他就算是熟人也很难认出来了。
把守关卡的清兵小头目看到这样一支队伍,于是立刻上前拦住了花轿,喝道:“站住!打哪儿来的?” 黄兴一面顾着肩头的轿杆,一面作揖道:“官爷,我们是从香港摆花街来的。”
“要到哪儿去啊?”小头目扫了黄兴一眼问。
“广州城里的河南溪峡。”黄兴回答。
“放下,把轿子放下!”清兵小头目命令道。
“落———轿———”黄兴大声冲后面的人喊道。轿内,一双戴玉镯的手,迅速将手枪藏于座椅之下。两抬轿子轻放在地上,轿夫和随行的人们神色肃然地等待着。
后边抬轿的是同盟会会员喻培伦,他虽然不过二十五六岁,却已经参加革命多年了。在一次制造炸药的试验中,他的右手被炸断三指。自此他潜心钻研,成功制造出一种威力强大而又安全的新型烈性炸药,以及通过化学发火、电发火、钟表定时发火引爆的各种类型的炸弹,被同志们尊为“炸弹大王”。
喻培伦听到黄兴的声音,遂将藏于轿杠内的子弹,往里面塞得更深一些。清兵小头目走上前去,得意扬扬地撩开轿帘,准备好好勒索一番。没想到当他看到端坐其中的徐宗汉,不禁被其高贵的仪表、威严的气势所震慑,估计是有背景的大人物的家眷,勒索的话自然是没敢说出口,连语气也格外客气起来:“夫人,您这是……”
徐宗汉从容镇静地瞥了他一眼:“回娘家。”
清兵小头目轻轻咳了一声,一抱拳道:“夫人,请您先下轿歇息。”“胡说!还没到地方,下什么轿?”徐宗汉狠狠地瞪了小头目一眼。“我们奉命在此……搜,搜查革命党……”清兵小头目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搜查革命党是你们的事,与我有何相干?怎么,我———像是革命党吗?”
“那……自然是不像。夫人……您真会开玩笑。”清兵小头目尴尬地笑了笑。
“那还不快让我们过去?”徐宗汉诘问道。
“没办法,上峰有令,打这儿经过的都得检查。”清兵小头目执拗地说。
“我———也得检查吗?”徐宗汉语气硬了起来。
“您也不能例外。”清兵小头目坚持道。
现场气氛陡然紧张,众人目光注视着黄兴。
黄兴暗暗地将手插入腰间,注视着清兵小头目和他下属的一举一动。徐宗汉迅速走下轿来,冲着那小头目,抬手就是一巴掌:“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小头目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口吃着:“您您您……怎么打,打人啊?”
“打的就是你,不长眼的东西!告诉你,”徐宗汉亮出一张照片,声色俱厉,“两广总督洋务委员李庆春,是我的公公。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查我?查什么查!”“……”小头目一时发懵,瞠目结舌,愣了半天竟没说出一句话来。
徐宗汉猛地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来,喝道:“滚开!误了奶奶的大事,小心你的脑袋。”
“息怒,息怒,夫人息怒。”小头目吓得连连摆手,“放行,放行,快快放行!”清兵们立马闪出一条通道。徐宗汉没好气地冲着黄兴一顿臭骂:“还不起轿?误了时辰,奶奶用枪崩了你们!”黄兴用又好气又钦佩的目光看了一眼徐宗汉,抓住轿杠,高声大喊:“起———轿———”
张鸣岐自从接了圣旨,实授两广总督,又兼任了广州将军,军政大权一手抓,更加不敢怠慢,星夜兼程赶回广州。他与水师提督李准商议,派出大批侦探、侦骑四处按户盘查,四处搜罗革命党人的蛛丝马迹;抽调部队进城,加强巡查,在广州实施戒严,加大了进出城的检查力度。各路关卡的清兵全都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一时广州城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张鸣岐亲自督办相关事宜,对新军大加整顿,除了加强日常训练,还注意调和军队内的满汉矛盾。在他的这一系列防范措施下,有的秘密革命机关已受到官方的注意,这使同盟会的起义计划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不仅人员集中困难,就连一批从越南和日本方面运送过来的军火也未能如期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