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孔雨童

    17日，是“粉笔翁”崔显仁在青岛的最后一天。他跟妻子去批发市场买齐了写字用的30米长的地板革，回来的路上，还不断有行人把他认出来。回到家中，又有几名从外地赶来的记者等着采访他。“开始觉得有点压力了，以前没遇到这种情况啊。”但他还是会一遍遍地趴在地上，给大家演示他的字，一遍遍地说着十多年的写字经历。 

    17日晚上，老崔告诉记者，他跟妻子就要去深圳了，但是山东是改变他的福地，“无论是烟台，还是青岛，跟你们说一声谢谢，实实在在的谢谢。” 

    要采访的电话响不停老崔“有点紧张”

    17日，崔显仁5点多就爬起来了。这是他在青岛的最后一天，去深圳写字的材料还没有备齐。老崔的妻子把堆在旅馆中的锅碗瓢盆、衣物都装进行李箱里，出来卖艺的这些年，夫妻俩一直是自己做饭吃。“小旅馆有做饭的地儿，去一个新地方，先找菜市场。”老崔的妻子说。 

    吃了早饭，夫妻俩去了青岛华阳路的批发市场买写字用的地板革。一处商铺前，老崔看好了之后，妻子就上前讲价。“买东西啊，讲价啊，问路啊一般都是他，我不行，能把人家吓着。”老崔说。最后，30米的地板革花了280块钱。回来的路上，不时遇到主动搭话的市民，“你是不是那个跟方正签约的老头，字儿写得好啊。”老崔捧着双手说谢谢。 

    中午的时候，夫妻俩唯一的手机接连不断地响起。“全都是记者。”老崔说，济南的，青岛的，云南的，本来最后一天不准备卖艺的老崔，不得不带着地板革来到火车站附近铺开，重新写起五颜六色的粉笔字。头顶上是不断响起的快门声，老崔说：“哎呀，写字的时候手有点发抖了。” 

    采访一直持续到下午6点多，老崔还没吃饭。“也觉不出饿来。”老崔坦言，这两天有兴奋也有紧张。“开始觉得有压力了，担心说错话，以前也没遇到这种情况啊。” 

    十多年走十几个城市自创字体改变命运

    卖艺这些日子，围观的人很少留意到，老崔残缺的双手手指上，全是一个个的小口子，里面渗着五颜六色的粉笔灰。“现在洗不掉了。”崔显仁告诉记者，这两天不大写字没那么疼，写字的日子一天到晚手都“像用辣椒水泡似的”。

    这双手写了十多年的粉笔字，沈阳、大连、烟台、青岛、南京……，远到深圳、重庆，在最热闹的地方，这个肢体已经残缺的中年人跪着，一笔一划地写。“开始的好几年，一直是睡在大街上，晚上找个市场，把衣服一盖。”他的眼睛常年见风流泪，太阳大了，趴时间长了就会头晕目眩。

    家乡在黑龙江省绥化市望全县，“最穷的地方了。”崔显仁说，1993年的时候，家里还没有通电，至今每次离家都要走一个多小时的泥路。就在那年冬天，崔显仁在家中给倒不出来的柴油桶加热，“轰”的一声巨响，他的人生从此改变。“被逼的，谁也不想跪在地上乞讨。”后来，他开始写粉笔字卖艺，写楷体；再后来，他决定写一套自己的字，原本应该硬硬点下去的“点”长出一个飘逸的尾巴，普通的折线变成了美丽的曲线…… 

    “方正显仁体啊。”说起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字，老崔很高兴，他说，老母亲在黑龙江的农村，还不知道他如今“有点出息了”。

    这些年遇到的都是好人想对所有人说声谢谢

    “说出来大家可能都不信，这些年遇到的全是好人，没遇到坏人。”面对每个记者，崔显仁都要执拗地重复这句话。 

    2009年在青岛，崔显仁参加糖球会。“当时冷啊。”老崔说，有个中年人围在人群中看了他一会，就回家去用保温杯端了一杯热茶给他，还塞给他一些毛笔和纸。“他说我字写得好啊，要是能用毛笔写更厉害，我说现在还不行，以后一定练。” 

    还有一次，在牡丹江，6月天突然降温，一个警察看见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写字的他当即把衣服脱下来给他。这件衣服他一直穿着。“舍不得丢，他(对我)这是一种尊重。” 

    老崔说，18日早上他就会坐火车去深圳，然后去关外租一间小房开始写字。 

    “无论是烟台，还是青岛，都说一声谢谢，实实在在的谢谢。”老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