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本报记者 吴凡 文/本报记者 董惠
只因记忆中父亲“三代人都当掏粪工”的叮嘱,王之功一干就是39年。
25日清晨,王之功像往常一样起床,翻出了旧羽绒服裹上,发动院里的摩托车,往车队赶去。
王之功家住于河后王社区,距离现在上班的车队足有15公里。就在三年以前,王之功还是蹬着自行车来来回回。摩托车是女儿给的,虽然破旧,但王之功很满足。他说,换成自行车,他得蹬一个半多小时。
路上王之功买了酥皮火烧,仅剩的三颗门牙,咬起来很费劲。秋冬季节,常年顶着寒风赶路,牙早就冻坏了、掉光了。吃完饭,赶到车队取车,王之功跟两个同事开始按照既定的路线工作。
现在,随着城区旱厕的拆除,他们已成为城区屈指可数的掏粪工人。
上午,王之功来到苇湾社区的一处掏粪点,化粪池中不时飘出阵阵恶臭。身高不过1米6多的王之功拿着足有三四米的铁勺子,半蹲在化粪池边上,拉开身子使劲捞着,没带口罩。
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其实,工作再脏再累,也没什么。但现在仍然有居民嫌他们身上脏,或是用异样的眼光端详。因此,有时候吃饭,王之功和同事都刻意把车停远远的,怕人嫌弃。
1972年,20岁的王之功接过了父亲的衣钵。
父亲王树贵是潍坊第一代掏粪工。解放后,全国掀起学习“时传祥”精神的热潮,当时还是木工的父亲,因嫌赚钱少,也改行干起掏粪工,并组织成立了潍坊最早的清委会,挨家挨户掏粪,并且年年被评为先进。
那时候,刚刚记事的王之功,就常从父亲口中听到掏粪工人的种种,也接受着父亲“三代人都当掏粪工”的熏陶。
到现在,王之功已干了39年。可谈起老父亲当年“三代人都当掏粪工”的叮嘱,王之功脸上霎时现出愁容。
自己的儿子王祥武上完学后,干过建筑、待过玻璃厂,给人打零工。但他并不打算为了父亲口中爷爷的愿望,无枉的浪费时间、体力。“现在,随便干点体力活,每天都能赚个百八十块,从没想过去掏粪”。
而坐在一旁,王之功的妻子孙桂芳也讪讪地笑着说,“且不说,这活又脏、又累,儿子也掏粪的话,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工资有点少啊!”而在谈话中,孙桂芳也说出这些年来“支持”丈夫的无奈:其实,在上世纪80年代那会,掏粪工工资还算可以,一个月四五十块钱,都能赶上城里工人工资了。“但这些年来,工资跟不上了,但总想着干这么多年,要最后能转成正式员工,将来有个退休金,也算没白受这一辈子的累。”
但比起妻子,王之功对此显然并不是那么在意,对工资环境、工资待遇也没有太多的抱怨。他只是说着,干了一辈子了,只要能干动,就再干两年。
儿子不乐意干,王之功也理解。他说,现在愿意干这活的年轻人太少了,自己争取一代人干两代人的活,也算了了父亲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