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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5月31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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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36年,韩复榘(左二)、冯玉祥(右二)在泰山纪念栾州起义殉难烈士。. |  | 张宗昌尸首横陈 |  | 一身戎装的张宗昌 |  | 韩复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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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建勇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枪声骤然响起……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应声倒地……死者是谁?凶手是谁?动机何在?请看震惊全国的——
■车站枪声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枪声骤然响起。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应声倒地……
死者:张宗昌,身高1.85米。
地点:济南火车站第三站台。
时间:1932年9月3日下午6点22分。
凶手并没有逃跑。他在站台上高呼:“我名郑继成,郑金声是我叔父,我过继给他为儿子。我杀死张宗昌,一为革命增光；二为党国增荣；三为山东和全国除害；四为我父报仇!”
张宗昌被杀,一时成为轰动全国的头号新闻。
张宗昌(1881～1932),字效坤,山东掖县(今莱州)人,奉系军阀干将。1925年,任山东省军务督办兼主席,独掌军政大权。1927年,被张作霖派往河南,攻打冯玉祥部。郑金声为冯玉祥的将领。
郑金声(1879～1927),字振堂,济南历城人。1927年10月上旬,以国民军第八方面军副总指挥之职,与张宗昌部激战于河南兰考一带。不料,因部下姜明玉叛变而被俘,被张宗昌枪杀于济南。
郑继成(1890—1946),字绍先,历城北辛店人。叔父被杀后,举家逃往天津。为躲避追杀,后前往河南,投奔冯玉祥,被任命为北路军总参赞,随军北伐。
■设下诱饵
1928年,国民军二次北伐,张宗昌被赶出山东,后流亡日本。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回国,住在北京铁狮子胡同。
唐德刚著《张学良口述历史》中说,那时张学良一个月给张宗昌三万块钱,让他好好待着,等中国和日本打起来,去东北组织游击队。但张宗昌依然惦记着山东。“上山东去干什么呢?”张学良说,“那时候石友三在山东,他就想沟通石友三,要在山东搞名堂……他是到山东去搞不安定啊。”
石友三(1891—1940),字汉章,吉林长春人,国民革命军陆军中将。时托庇于韩复榘麾下。
韩复榘(1890-1938),字向方,河北霸县人,时任山东省政府主席,官至国民党陆军上将。
韩复榘曾为冯玉祥部下。冯玉祥时在泰山居住。张宗昌又是冯玉祥的死对头。“冯极力主张杀掉张宗昌以免其东山再起。”(买文兰、苏全有:《张宗昌被刺真相考析》)
韩给张发电报,承诺张返鲁之后,定提请南京政府,允准其回鲁召集旧部,并委任张为“山东剿匪司令”云云。不久前,他们在京结拜为兄弟。兄弟结拜,不是为情,而是要命。
事实证明,在利益面前,兄弟不可靠,承诺更不可靠。
■调虎离山
张宗昌赴济南,张学良、吴佩孚、孙传芳等人坚决反对。张宗昌一度犹豫,但看到韩复榘的电报,不禁怦然心动,又重下决心。
为避免再有人劝阻误事,张宗昌带领承启处长(总管)刘怀周、参谋长金寿良等人,秘密从丰台站匆忙登上火车,赶赴济南。
张宗昌到济后,韩复榘派石友三、程希贤(时任济南警备司令)等人到车站迎接,安排在石友三公馆,即现在的经七小纬二路。
其间,韩热情相待,言辞钦敬,给张灌了不少“迷魂汤”,并指使石友三、程希贤等人以宴会、打牌、招妓等方式,使张无暇他顾。
此后,韩复榘请张暂还北京,等待中央任命。其实,韩复榘是想调虎离山,让其死在路上。
有此一说:在珍珠泉西花厅的宴会上,张宗昌无意中看到了郑金生的画像,似有所察觉。
为免不测,张宗昌也不愿在济多留。恰巧,3日上午,张宗昌接到姨太太电报,称其母病危,让他立返北京。据说,这是张学良借张宗昌姨太太之名发的。
■借刀杀人
张宗昌立即向韩复榘辞行,决定当晚6点25分乘浦口开往北京的202次列车返回。韩设午宴饯行。下午,借口到辛庄阅兵,让石友三、程希贤代为送行,制造自己不在现场的假象。
那时,郑继成已被韩复榘聘为省政府参议。他要报杀父之仇。韩复榘正想借刀杀人。
韩复榘“许以事成之后重赏20万元,官升一级。郑只为报仇,不图奖赏。于是做好准备,单等张宗昌来济寻机行刺。”(山东省情网:《诱杀张宗昌》)
但这些,郑在《刺杀张宗昌之经过》中都没提。他说下午3点多钟,“突闻卖报的高喊张宗昌奉母命今晚返平”,于是急忙返回家中,“叫内人快开饭吃。”饭前给韩复榘写信,“说明张宗昌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及我与之同死的决心,但因事出在山东范围内,故请其原谅。”
不难看出,这是在为韩复榘开脱。试想,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哪里还有吃饭(下午3点多)、写信的闲心!所以,此回忆掺假无疑。
随后,他“到房内将两支枪带好(一是盒子炮,一是小枪)”,带陈凤山等随从乘汽车直奔石友三公馆,得知张宗昌已走,又直转向奔济南火车站。考虑到刺杀的危险性,其余随从被郑继成劝回。
二人跑进车站,看见张宗昌正与众人告别,急忙混入其中。陈凤山在车西头,郑继成在车东头,要来个瓮中捉鳖。“时约6点22分,离开车的时间只有3分钟。”(郑继成:《刺杀张宗昌之经过》。下同)
■站台追杀
刺杀就在这一刻开始了。郑继成是这样说的:
“张站立在车厢出口与送客告别,陈凤山即出枪击之。一枪未响。张大叫‘不好’,回头往车内逃跑。列车前送客的人均四散五逃。陈凤山随即追上车门去,又射击一枪,仍未响。张急开东头车门而逃,陈凤山已追上,再击一枪,亦未响。”
三枪全是哑巴,真让人不可思议!按照郑继成的说法:三枪过后,陈凤山“即被张宗昌同来之刘怀周在车中抱住,凤山极力挣脱紧追。张已开车东头之门,下车向北逃跑,陈凤山在后追赶。张随从等在陈凤山身后追赶,向凤山开枪。凤山正被铁轨绊倒,弹从身上飞过。我一枪将张宗昌的承启处长刘怀周打倒,随手又一枪将张击中于第三站台北沿。张应声而毙。陈凤山立起后,又对张头部击两枪,即结果了张宗昌之命。”
郑继成说:“我回到车站上,即投钢甲车前之执法队自首……被送至第三路军军法处……第三日,我即被送到济南地方法院。经检察处开过侦查庭3次,复经审判开庭3次,判了我7年有期徒刑。”
■另有真凶
注意,他透露了一个不可忽视的重大细节:钢甲车之执法队!
张宗昌之女张端说:“父亲1932年被刺后,尚有一丝气息。参谋长金寿良抚着父亲的躯体痛哭,一边哭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随从打电话给济南医院,要求开救护车抬担架到医院抢救。到了医院后,医生为父亲取出子弹,裹上了纱布,仅留出面部,照片于次日登在报纸上。”
就是这枚子弹,爆出一个惊天秘密:“法院档案里的验断书上明明写着张宗昌是被步枪打死的。”(王慰农:《张宗昌之死》)
而那天,郑继成和陈凤山使用的均是手枪。步枪子弹来自何处?
还有一点非常蹊跷:张宗昌枪法很准,经常枪不离身,若有枪在手,也不至于丧命。奇怪的是,那天他竟没带枪!
原来,关键时刻,石友三和韩复榘站在了一起,他表示看中了张宗昌的新式手枪。张宗昌不知是计,慷慨解“枪”相送。
韩复榘设下连环计,张宗昌在劫难逃。在郑继成行刺之时,“为保证万无一失,韩复榘又派军车一部,预先埋伏于车站四周,形包围之势。他唯恐在车站不能成功,复派精干人员在火车上张的包房旁,定了包房两间,随车同行,准备中途行刺。韩深知张枪法甚精,随身携有新式德国造左轮手枪一支,乃于事前指使石友三将其手枪索来,使张遇刺无拔枪反抗的可能。韩并在张启行前的宴会上,让人向张频频劝酒,使张一行带着醉意前往火车站。”(买文兰、苏全有:《张宗昌被刺真相考析》)
由此可见,张宗昌即使不死在车站,也会死在路上。
而“钢甲车之执法队”,使用的正是步枪。
圈套,迷局,死阵。套中套,局中局,阵中阵。好一场精彩大戏!
■郑被特赦
就在郑继成入狱的同时,一场精心策划的舆论战也拉开帷幕。
冯、韩计划成功后,请人写民谣,写张祸鲁的各种文章,在各大报纸连篇刊登。《大公报》、《中央日报》、《山东民国日报》等报纷纷撰文说明张宗昌实在祸鲁不浅,郑继成杀他是人民公意。
冯玉祥又叫人搜集了有关郑继成为父报仇的文字,印成小册子,广为散发。尽管夸大其词,臆造事实,但这些文章的宣传效应已经显现。社会舆论一致支持郑继成,并掀起了“援郑运动”。
1933年1月,郑继成被特赦。
为郑继成写宣传册的王慰农后来告诉郑继成:“杀张宗昌是韩复榘有计划、有布置的行动,叫你顶名去干的。石友三先缴了张的械,是为了你和送行者的安全。珍珠泉西花厅的宴会上,可能有人露了马脚,以致张有些察觉。再有,法院档案里的验断书上明明写着张宗昌是被步枪打死的。你是机会造成的英雄,是韩复榘赠给你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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