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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柳永是从那堂语文课开始的。在一个深秋清冷的黄昏,翻开了书轻读着他的《雨霖铃》,初读他的词不觉怎样,可那熔金似的一缕斜阳穿了朱户,映在身上的时候,光晕中,我仿佛看见了他。
北方的秋来得比南方的早,去得似也比南方的迟。好像昨天树上才有一片枯黄,接着今日就一树一树地落。目光移向窗外,是落日染上树枝后的绚烂,是他的词,让此刻的心如干涸的古渠,刹那间涨满了春水。
明月楼中,他一身白衣,坐在高高的窗边,独赏一轮古月。还有几天便是殿试,他踌躇满志,功名对他而言如探囊取物。可是他又倏忽地涌起一丝惆怅,只怕任官后,便不得如此的清闲了。他要来了笔,今夜他以楼下江岸为研,月光为纸,流水为墨,写下了他一生也跳不出的羁绊:忍把浮名,换了浅唱低吟。
开封城没有柳永很久了,可他依旧是白衣一身。只是心却不得平静。他在楼上租得了一处雅间,打算在此了去终生。房是不用交租的,因为这里是烟花满聚的红楼。他自嘲他为她们奉旨填词,他自诩他是她们的白衣卿相,于是她们尊敬甚至爱慕他,因为他懂得她们的感受。也许世上也只有他可以真心的为她们填得一首情词。是他让她们感受到了生命中除了逢场作戏,还有这一袭白衣是她们可以依靠的。因为她们在他眼中早已变得比功名重要。夜深了,酒不需太烈,但需是热酒伴着红袖添香。摇曳的灯下,他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她也只有在他面前才放得下风月场上的伪装。月华似乎照亮了她的双眸,她说她望穿了秋水,却还是等不到伊人的兰舟。他心中在为她哭泣,感伤她的命运,隐隐地也在念着那日的渡头,只是他早已回不去了。于是当初阳干了叶上的清露,他落下了最后一笔: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有他的傲骨,他有他的倔强,他说:我不求人富贵,人须求我文章。
山东文登第一中学 丰子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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