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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01月02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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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东威
新的一年到来了,给亲人、邻居、路人、对手,来一个拥抱吧,我们的生活会更美好。
重读吴念真的《这些人,那些事》,内心依旧涌起阵阵感动的涟漪。其中一篇讲到孩子对父亲的记忆,晚上一张床上横七竖八地睡着几个孩子,把原属于父亲的位置霸占了,父亲晚班回来,把孩子一个一个抱起,重新安置。不善与孩子亲昵交流的父亲并不知道,他这一抱,让孩子们多年后想起,内心漾起幸福的甜。父亲更不知道,这是孩子们想与他亲近的有意为之。
这个细节让人感动之余,内心有些微的凉,是衣衫正薄看到一池秋水,凉意自肌肤上泛起。后来看到刘心武对贾环的一段论证,更加剧了这种凉意。
按说,贾环在《红楼梦》里是一个遭人厌弃的角儿,然而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对于他的种种劣迹,诸如推蜡灯烫宝玉、向贾政告密诬陷宝玉等,都是缘于他患有皮肤饥渴症!作家刘心武就势推出自己的结论:“倘若一个人从小就缺乏他人的爱抚,那么他便会患上皮肤饥渴症,这是一种心理疾患,严重起来,不仅自身心理会产生严重的不安全感,变得自卑、怯懦、欺软怕硬,甚至会因嫉妒他人能获得爱抚而生发出不理智的报复行为。”这结论让人有点触目惊心。
就如健康的人忌讳别人说自己有病,我从内心抗拒“皮肤饥渴症”这种病理,不希望它与自己有染,可现实总是那样残酷。
暑假,6岁的女儿来广州与我小聚。晚上看电视时,发现她不好好地坐在沙发上,非要在我腿边蹭来蹭去,我就势把她抱在怀里,她变得安静了……在外谋生,与女儿聚少离多,她的童年记忆里估计没有爸爸抱她亲吻她的记忆,女儿肯定也是皮肤饥渴症患者。想及,让人黯然。
亡羊补牢。有机会,或创造机会,我就会抱抱女儿,晚上睡在她身边,以给她更多爱抚。犹记得她4岁时,春节回家抱她一起睡,开始她不肯,后来看到盼奶奶援救无望,就一个人爬到床的另一头,宁肯自己睡。早上替她穿衣服,发现枕头上一堆吐物,真是个倔强的小孩——这是以前的想法,现在才发现,这岂不是皮肤饥渴症的前期表现?因为父爱缺失,就刻意营造自我孤独感。
抱抱女儿,这种晚来的苏醒的拥抱,有些做作和生硬,像植入人生正剧中的广告,唯让人欣慰的是女儿没有察觉。
企业培训会上,公司请来的外教老师说到亲人间的拥抱,她用自己的经历向我们叙说拥抱的好处:和父亲拥抱,父亲的孤独感没了；和爱人拥抱,夫妻感情更为亲密融洽。说到和父亲的拥抱,让人想到影片《蓝色粉末》中的一对失散25年的父女,他们迟来的拥抱,发生在一次互不知情的贴面舞中,初始暧昧、挑逗,继而慌乱迷失,也许那是一种心醉?父亲最终把女儿一把推开。如何述说那种拥抱的色彩呢,整个画面被处理成一种冰蓝色,真的,还有比蓝色的拥抱最为到位的定义吗?
在豆瓣网上,有一个皮肤饥渴征候群,“喜欢亲吻胜过做爱,喜欢拥抱胜过亲吻,曾经想过和一个人躺在床上拥抱,都不穿衣服,就这么抱着……而这一切也许和爱情无关。如果你有以上经历,欢迎加入皮肤饥渴征候群。”该组成员共有916人。
关于皮肤饥渴症,在豆瓣上随时可见其蛛丝马迹,“人类需要每天进行皮肤间的接触才可以更好地发育。在一块五分硬币大小的皮肤上,就有25米长的神经纤维和1000多个神经末梢,这为通过触觉传达信息奠定了生物学基础。而长期以来,我们的皮肤处于饥渴状态。我们不会轻易去拥抱别人,因为缺少拥抱,也不愿意与他人分享生命的快乐和忧伤。”一个做父亲的平常羞于用肢体表达亲昵,而当某一天拥抱的意识在他的心中苏醒,对于家人来讲,那不是一般的幸事。
不止是孩子成长中需要拥抱这种抚慰,《天龙八部》中有一个马夫人,她和男一号乔峰结下梁子的原因,居然是她开始出现在对方视线时,乔峰对她的美持忽视的态度,而如果,乔峰给她的是一个拥抱,那后面的故事都该改写吧?
一个男子的拥抱,能给一个女子多大触动?看《山楂树之恋》中老三和静秋在一个无人亭子里的拥抱,他把她裹在他的棉大衣里,那种缠绵让局外人羡慕得牙痒痒的。有一次,隔着一条江,老三送静秋,静秋看到暮色中江的那岸,老三挥动着他的白衬衫,而后伸开手臂做拥抱状,那种苍茫背景下的一份苦恋,让静秋止不住泪流满面,读者亦心潮起伏。
当心中的拥抱苏醒,爱的节气来临。新的一年到来了,给亲人、邻居、路人、对手,来一个拥抱吧,我们的生活会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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