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从朋友那里借了一辆车,心里有点小小的激动。在追了几年春运的脚步后,终于不再去挤长途车,不必担心能不能买上票,不必担心何时出发,将年货装车优哉游哉回家的感觉真是惬意。 从济南到家有300公里左右路程,尽管跑过很多路程,但开车跑这么远还是头一次。在家人的嘱咐下,坚持不超车、不超速、开2个小时车就停下休息的原则,顺顺利利平安到家。然后除夕前每天都耀武扬威在村里兜了几圈,颇有些“横行乡里”的架势。 腊月二十九,除夕,按着传统要给祖先上坟。一来告知他们过去一年家里的变故,二来希望能保佑新的一年平平安安、人丁兴旺。祖坟离家有一小段距离,父亲的想法是步行,我坚持要开车前去。走出村子才发现父亲步行的提议是对的,由于前段时间雨雪频繁,被碾压过的乡村道路如同刚刚翻耕的土地。特别是其中一段异常难行,泥水之下看不到道路痕迹,开车走在上面人和车同时哆嗦,轮胎打滑、方向盘已经不听使唤。面对如此情形,我当时的念想是要赶紧冲出去,否则陷在里面又将要大费周章。我遥望着祖坟方向,心里大喊一声“祖宗保佑”,脚下油门一使劲,在发动机的咆哮声中,车子笔直冲向路边一棵大树,“咚”的一声,擦着树干冲出了泥坑。我呆在车上惊魂未定,父亲却顾不得脚下泥泞,跳下车就去查看车辆受损情况。所幸车速较慢,仅在车头处留下一道裂痕和刮擦。 撞树的事情很容易就被欢快的春节气氛冲淡,那天下午,我跪在祖坟前,在祖宗面前做了一番深刻检讨后,最终将全部责任推给了复杂的路况。年后走亲访友,我和父亲开着“破相”的车子一路驰骋在乡村小道上。尽管撞过树,父亲还是很放心我这个“二把刀”,有我开车载他,每次在亲戚家里吃饭他都比平日里多喝二两酒。有一次回家路上,醉醺醺的父亲惬意地躺在车里哼着小调。我突然想起十几年前的春节,年少的我坐在父亲自行车的后座上,把头钻进他的棉袄里,听他哼着曲子往家赶。没有寒风凛冽,只有他那件暖暖的布满浓郁烟味的棉袄。而如今,他棉袄庇护下的孩子长大了。 从后视镜里看着睡着的父亲,我决定明年要开自己的车回家过年。 (韩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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