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珍妮·克莱门特 翻译:费方利
去肉店买肉,到药房买阿司匹林,到杂货店买食品,这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在纽约沃里克,年少时跟祖母呆在一起的那个夏天,却令我难忘。
一天,祖母给了我一个购物清单,打发我去购物。我哪能指望在乱七八糟、塞得满满的货架上找到要买的商品呢?
我走到柜台前。柜台后面是一位女士,她的鼻尖上架着一副仿珠宝眼镜,头上堆满灰发。
“打搅您了。”我说。她抬起头来。
“你是克莱门特家的小孩儿吗?我是蜜蜂小姐。靠近些,让我好好看看你。”她把眼镜推到鼻梁上,“我要先看清楚你的模样,万一店里丢了东西,我好向警长报告。”
“我不是小偷!”我太震惊了。那时我才7岁,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被别人当成贼呢?
“虽说你这模样看不出什么,可是我可以告诉你,你有这个潜力。”说完她就低头继续看报纸。
“我要买这些东西。”我说道,手里拿着我的清单。
“那又怎样呢?你自己去拿啊!”蜜蜂小姐指着纱门上的一个指示牌。“这里除了你和我,没有别的人。我可不是你的佣人,所以我建议你自己找个购物篮,然后把要买的东西往篮子里放。你要是不够走运的话,也许太阳下山才能回到家。”
离太阳下山还有5个小时。我不太确定能否在天黑之前买好东西回家。
购物清单上的第一行是猪肉和豆子。我在离我最近的货架上扫视着,我来回找了三遍,最终在麦片和牛奶箱之间找到一罐豆子。接下来要找的是卫生纸,居然藏在玩具下面!创可贴——我是不是在哪儿看到了?噢,是的,是在面霜旁边。这家杂货店就像一个拼图,可也有惊喜出现的时候——我发现过一本新的超人连环画藏在花生酱后面。
那年夏天,我一个星期要光顾蜜蜂小姐的杂货店好几次。有时,她少找给我钱了,有时,她多收了我的钱,或者把旧报纸充当新报纸卖给我。去她家买东西简直就像上战场。我从祖母家带着购物清单离开,心里默念着清单内容,然后像巴顿将军上战场一样向蜜蜂小姐的杂货店挺进。
“那罐豆子只要29美分!”有一天下午我纠正她。我很仔细地看过收银机上跳动的数字,但蜜蜂小姐加上去的是35美分。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因我发现她多收了钱而尴尬。她还面不改色地透过眼镜看着我,然后若无其事地调整价格。
她从不让我有获胜的机会。一整个夏天,她变着法子戏弄我。我刚刚学会小苏打的发音,且记住它在货架上的位置,蜜蜂小姐就重新调整货架,害我一顿好找。到暑期结束时,我的购物时间从最初的1小时缩减到15分钟,效率大大提升。离开祖母家的那天上午,我在杂货店停下来买一包口香糖。
“好了,潜能小姐!”她说,“这个夏天你学到什么了?” “我知道你这个人很卑鄙!”说完我就紧闭双唇。我没料到,蜜蜂小姐竟然还笑得出来。
“我知道你怎么看我。”她说,“嗯,跟你说吧,我并不在乎!我们每个人活在世上总有他的缘由。我想我的角色就是帮助每个孩子学会十条生活教训。潜能小姐,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但是等你长大后,你会很高兴遇到了我!”
为认识蜜蜂小姐而高兴?哈!这话说得也太荒谬了…… 直到多年之后的一天,女儿拿着数学题来到我跟前。“太难了,”她说,“你能帮我做完数学题吗?”
“如果我帮你做,那你自己怎么能学会呢?”我回答。突然,我想起当年在杂货店的情形:我费力地核对着收款机上的款项。打那以后,有人多收我钱吗?
女儿继续做作业时,我突然想到,蜜蜂小姐真的教会了我什么吗?我拿出一些草稿纸,开始列清单。很显然,我学到了十条有益的生活教训:
1.好好倾听。
2.永远不要想当然——事情时刻都在变化。
3.生活充满了各种惊奇。
4.大声讲话,勇敢提问。
5.困境中,别指望有人来援救。
6.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诚实。
7.论断他人不宜太快。
8.尽力而为,哪怕事情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外。
9.任何事情都要反复审核。 10.最好的老师可能在学校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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