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爽 不做暑期选题,还真没意识到自己“年事”已高、忘性见长——掐着手指头算算,从小到大好歹也经历过十五六个暑假,可对这一平生最悠长假期的生活细节却早已淡忘,只能羡慕地听同事们眉飞色舞地神侃当年的诸多趣事。在他们的形容下,暑假应该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夏天,没有家长老师的管束,没有学业和生存的压力,可以脖子上挂着钥匙满世界撒野,也可以泡在家看电视打游戏消磨时间,玩到开学迫在眉睫时,相约去“省图”抢座位,自组一条龙抄作业流水线…… 说起来,之所以对暑假印象淡薄,大概要“归咎”于家中有个当老师的妈。假期一到,老妈便跟我同时赋闲在家,别的孩子寒暑假玩起来那真是天昏地暗毫无堕落之感,我却要在老妈的全程监督下写作业、练琴,过着“吃饭睡觉打豆豆”般按部就班的乏味生活。唯一的“福利”是平时无暇研习厨艺的老妈此时变着花儿调剂一日三餐,单是辣椒一样,就开发出油焖辣椒、虎皮尖椒、辣椒酿肉等多个变种,让盛夏食欲不振的我们胃口大开。以至于多年后的今天回想起暑假,舌尖居然会在不经意间泛起一抹辣。 假期里少得可怜的娱乐项目,女孩子们无非是在家门口跳皮筋、丢沙包,男生们的活动区域则要宽广得多,宿舍操场、墙头树下、郊外田间,都是他们的领地。犹记得那时午觉醒来,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楼下总会有男孩子站在太阳地里扯着嗓子喊:某某某,走啊,出去玩!似乎再毒的日头也晒不化他们疯玩的热情。再后来,坐在21寸电视前拿着手柄玩游戏机成了假期一大乐事,谁家拥有一台可以打魂斗罗、冒险岛、超级玛丽的红白机、“小霸王”,整个暑假里绝对人气爆棚,亲戚邻里的孩子们聚在一起汗流浃背地对战或协作,沉浸在热闹的狂欢中,丝毫不亚于现在的孩子对iPad的痴迷程度。再后来留有印象的,是大学时代的某个暑假,在家中那台老式空调嗡嗡噪音的陪伴下,啃完了金庸全部十四本武侠名著,其代价是视力急剧下降一百多度。 除此之外,对于暑假记忆最深的,大概要属那本堪称“长假伴侣,收心利器”的《暑假作业》。通常玩得最疯癫的时候,总会被大人煞风景地问一句:暑假作业写完了吗?即刻便从幸福的云端跌落回现实,让孩子们深刻领悟到,人生没有绝对的自由。印象中的《暑假作业》是杂志模样的厚厚一大本(貌似有时是两本,一本数学一本语文?记不清了),精美的封面设计在我们眼中却面目可憎。同样一本《暑假作业》,不同的孩子有不同的写法:一种是提前突击完成,然后便可以疯玩一整个假期;一种是快开学了临时抱佛脚,点灯熬夜赶作业或抄作业;还有那偷奸耍滑的,写不完的页码干脆往下撕,反正老师通常写个“阅”字了事;更多则是我这种“磨洋工”型的,每天写一点,最后按时完成……总之不同学生的迥异个性,在这本作业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假期偶尔返校,校园里空落落的操场,光秃秃的旗杆,一阵风吹来,只有阵阵蝉鸣伴着白杨树叶哗哗作响,与平时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种落寞的场景和心情,也久久定格在记忆中。 人生中最后一个暑假,利用大学实习的空暇考出了驾照。那个暑假留给我的刻骨印象就是“热”!顶着四十多度的高温,冒着经十路大修的扬沙,在皮卡车里挥汗如雨地打轮倒桩移库,整个人晒爆了皮,热脱了相,却成为同龄人里最早一批“本本族”,收获了受益一生的技能。 从此以后便再没有暑假。这周看到有人在微博上吐槽:上学的时候盼着快点长大,以为长大了放假就不用做作业了,可长大后才悲催地发现,作业是不用做了,可寒暑假也都没了……的确,参加工作后,除了婚假、产假外,再没有如此奢华的长假供人挥霍了,这样想想,难免对那些年被自己虚度的暑假感到懊悔。 开始的时候觉得很长,结束的时候觉得太短——暑假如同人生中所有那些快乐的时光,分外值得我们去珍惜、去回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