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志刚
卡马乔走了,很多人都在声讨当初中国足协聘任卡马乔时所签署的“不平等条约”,事实上这样的“霸王条款”在中国足球市场上还真不是少数,这些条款究竟由何而来?记者日前就这些问题采访了包括中国著名足球经纪人邢健在内的多名业内人士。
“精神补偿费”成赔偿惯例
在国家体育总局领导与万达集团领导就“违约金”事宜达成一致后,中国足协代表在与卡马乔律师谈判的过程中做到了“速战速决”。虽然来自足协内部的声音称,“赔给卡马乔的钱没有大家传说中的那么多”,但西班牙媒体却表示“卡马乔该拿的钱,一分都没有少”——万达集团为卡马乔支付合同内年薪约645万欧元(超过5000万人民币),而这笔年薪产生的税费约2500万人民币由中国足协支付。
“不可能产生这么多的赔偿费,大家算一算就知道了。”最近几天,一些媒体人开始对卡马乔及其助手的年薪进行精打细算,从2013年6月中国足协与卡马乔解约,至2014年8月双方签署的合同到期,满打满算15个月,怎么会产生如此高的“违约金”?按照此前公布的卡马乔团队的年薪计算,数额绝没有那么大才对。据邢健介绍,按照国际惯例,类似中国足协提前解聘卡马乔团队这种情况,除了按照合同规定支付“违约金”之外,还需要额外支出一笔类似“精神补偿费”的资金,这笔钱大约相当于教练团队三个月至半年的薪水。如此一来,卡马乔团队拿走的天价“违约金”所多出来的“那一块”,就找着“出处”了。
几年之前,一家北方豪门俱乐部在与主帅解约时,虽然表面上维持和谐的假象,但背后也因为这笔“精神补偿费”闹起了纠纷。这位教练在离开中国时,只拿走了合同内的薪水,俱乐部方面以“资金暂时周转紧张”为由,请求延期支付“精神补偿费”,教练慨然应允。但不久之后,俱乐部总经理易人,新任总经理以“没见过相关条约,没签过类似文件”为由,拒绝再支付这笔“精神补偿费”,那位离职而去的前主帅,险些将旧东家告上法庭,这件事情最后是如何解决的,至今还是一个谜。
业余做派让人生恨
自1994年中国足球实行职业化改革至今,只有二十个年头,中国与已有上百年历史的欧美足球发达国家相比,水平不可同日而语。这里的“水平”不仅指竞技水平,还包括“组织能力”、“管理水平”、“经营理念”等等。一说到中国足球界与外教、外援产生的种种“不平等条约”,很多足球经纪人及业内人士便提到中国足坛的“业余作风”。
“经常出国的朋友应该都知道,外国,尤其是欧美发达国家,货柜上出售的东西都是不还价的。”一位足球经纪人将外教、外援也比喻成“商品”,他认为在欧美发达国家,足球首先是一个游戏,然后就是一桩买卖,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标价的,其中便包括教练和球员。
“按照咱们中国人的习惯,大家就喜欢讨价还价,很多人都觉得乐在其中,觉得如果不还价,自己就吃亏了。但有时候,时机稍纵即逝,等你明白不可能还价时,机会就没了,以后你再想引进那名外援,价钱可能就不一样了。”刚刚加盟武汉卓尔的外援法蒂,几年前便被鲁能泰山看中,但当时的鲁能主帅伊万却执意不买,到了后来,法蒂的身价与最初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买涨不买跌”,是中国足坛在引进外教、外援时的另一个业余作风。外教、外援身价越高、索要的年薪越多、解约时的赔偿费越昂贵,中国的一些俱乐部就越喜欢,在他们看来,这说明自己看中的外教、外援“有派头、有范儿”。当然,江湖上也有人说,在引进外教、外援时,买得越贵、换得越勤、赔得越多,在这个过程中“上下其手”的机会就越大。
不懂装懂上“贼船”
当记者提到,中国足协在国内足球界一言九鼎,在对外交流时是否可以掌握一定主动时,毕竟很多外教都十分看重中国潜力巨大的足球市场,一位业内人士表示:“中国足协只有在对内时才习惯端着架子,一副官老爷的样子,一遇到涉外问题,甚至说得刻薄点,一见到外国人,该怎么老实就怎么老实,其表现比一些俱乐部还业余。”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个很直接的原因是,懂行的,往往说了不算；说了算的,既不懂行还怕别人看出来,只能不懂装懂,以至于上了“贼船”都不知道。
正如“劣币驱逐良币”一样,在足球市场上,“不懂行的”、“不规范的”对“懂行的”、“正规的”有一种近乎天然的排斥。因为“懂行的”谨慎,所以有时候就显得“胆小”、“放不开”,从而被具有“决策权”的有关领导轻视乃至放弃。“不少中国人,在思想深处不重视合同条文,认为在权力面前,那些东西都不算数。”一位经纪人这样说。
正因为吃透了领导的这一点,有些原本没有从业资格的人员便投领导所好,溜须拍马,一味奉承,把中国的外援市场给搅浑了,“咱们总喜欢‘谈感情’,认为吃顿饭、喝顿酒就能解决问题,人家老外也谈感情,但公事、私事分得很清楚,合同上怎么写的就得怎么履行。有些人在向一些俱乐部介绍外教、外援时,嘴上说得轻巧,好像出了事啥都能解决,中国一些俱乐部的领导就认这个；但真到出了事,全不是那个样子,该赔的钱一分都不能少。”有些外援,签约容易解约难,问题就出在这儿。
“中国足球转会市场很不规范、不尊重专业知识、不尊重足球规律,这是产生这样那样问题的根源。”据邢健介绍,包括他在内,中国拥有国际足联颁发证书并认证的“正规足球经纪人”一共有24个,但现在还“吃这碗饭”的不足十人,“咱们中国就是个人情社会,经纪人手头有好球员的信息、具备专业知识,没有用,还是得搭关系、找朋友。一些简单的事情,做出来也变得很复杂,不少人觉得挺累的,就都不干了。”一方面是正规经纪人紧缺,一方面是外教、外援源源不断“组团”来华,中国足球界的“不平等条约”,就这样多了起来,而且有一些“怪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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