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直播】
□陈璟
我老家极重视中秋节,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理由,儿女们都必须回去过节。我住在城市最南端,老家在最北端远郊县城。于是一路上十分辛苦,节前市内道路拥堵不堪,好不容易到了郊线车始发站,一眼望去,排队等车的“人龙”绵延两里地。通常天刚亮出门,午后才到家,可想而知有多疲惫了。
我们家一直比较传统,虽然我们这辈年轻人都觉得劳神费力只为了吃一餐团圆饭,很是不值,但没有人敢坏了规矩。望着两大桌儿孙热热闹闹,奶奶此时是最幸福的人。
的确,团圆宴的开头常常是和谐的、其乐融融。父亲这辈人互相推搡着,如同打太极般推来让去,好一会儿才能一一排好座位。然而酒过三巡,气氛就会紧张起来。父亲兄弟几个存在房产纠纷,各自小家庭也都有些内部矛盾。喝着酒、聊着天,往往就会聊到矛盾点,于是话中有话、各不相让。此刻,幸福了没一会儿的奶奶开始愁眉不展。她私下常叹息爷爷过世后,家里少了“定海神针”,聚在一起总是话不投机。其实爷爷在时矛盾就存在,只不过用家长权威掩盖住了而已。
近几年,家里多有变故。比如我家,母亲、哥哥先后去世了,父亲后来再婚去了广东,于是中秋节形式上的大团圆也不再搞了,大家平日有空时互相走动一下。好像也没有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就连奶奶也豁达了,知道强扭出来的团圆只是泡沫。与其让儿女们聚在一起貌合神离,不如让他们自己去选择可以沟通的方式。
相比于我娘家,我婆家对于中秋节向来比较随便。公公常说:“过节也就是个形式,不一定非要赶在那天。”婆婆更觉得没必要全城出动,把条条马路堵死,所以我们去婆家一般在节前或节后,不赶在当天。而且家里没有人喜欢吃月饼,我们只买两位老人喜欢吃的糕点、猕猴桃之类。
过节时热热闹闹固然有气氛,不过亲人间彼此为对方着想,纵然形式上冷清点,内容却是温馨的。假如再能为我们的城市着想一下,不去透支有限的交通资源,境界就更高了一些。毕竟如今已经不再是地广人稀的农耕时代,人口爆满的都市需要新的“过节观”与之适应。
关心亲人不在一时,也不在形式,平日里润物细无声的关怀更具有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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