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敏
女儿三个月大的时候,我因感冒发烧住进了医院。人们都说病人的乳汁里有毒素,所以那几天,尽管乳房胀得难受,溢出的奶水如涓涓细流,面对饿得哇哇大哭的女儿,我还是把奶水挤出倒掉,不敢让她吃。
适逢邻居家的媳妇也生了孩子,那女人身体健壮,奶水充盈。母亲提议把孩子抱过去吃几天奶,等我病好了,再吃我的奶。就这样,三个月大的女儿被邻家媳妇抱进温暖的怀抱。当她把乳头放在女儿嘴边时,女儿竟抿嘴拒绝,任怎样哄劝逗弄,女儿就是不张嘴。不仅如此,女儿的小脑袋还倔强地扭到一边,看样子想极力挣脱邻家媳妇的怀抱。实在喂不成了,旁边站着的大人哈哈大笑:这小妮子长大肯定精,这么小就能闻出是不是自己的妈妈了。
侄女七岁那年,嫂嫂嫌哥哥没本事,挣的钱不够养家糊口,听从娘家人的挑唆,狠心地抛下女儿,住进娘家与哥哥冷战。
嫂子生气出走,母亲怕我的小侄女孤单,就想跟她一起睡。哪知侄女坚决不从,仍然睡在嫂子搂她睡的被窝里,天天抱着嫂子在她过生日时给她买的大玩具熊坐在大门口,不言也不语,眼神里满是渴望,看了让人心酸。以前爱说爱笑的女儿变成这般模样,哥哥着急了,于是提议:妞呀,走,把熊放下,爸爸带你去公园玩。若是往常,小侄女肯定会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但那天她怒目圆睁,拼命护住怀里的熊大声喊着:谁也别想抢走我的熊!那上面有妈妈的味道!哥哥一听,眼圈就红了。这话传到嫂子耳朵里,她很快就回家了,一进门,便流着泪把小侄女和那只熊抱进怀里。此后,无论碰到什么困难,嫂子再也没有说过与哥哥离婚的话。
朋友云的母亲去世了,此后云多了一个爱好,就是吃母亲在世时常烙的千层饼,即使上饭店吃饭或去朋友家串门,也不改这一习惯。只是,云每次吃千层饼的时候,都会遗憾地感叹:没有我母亲烙的饼好吃。这话若是在饭店说,倒也无所谓,可在朋友家吃饭时也说,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云却全然不顾周围人的脸色,只是一个劲儿地夸她母亲在世时烙的千层饼如何如何好吃,陶醉在无穷的回味中。
又是云母亲的忌日,那天她给母亲扫墓归来,忍不住号啕大哭,她说自己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千层饼不好吃了,因为那里面少了母亲的味道……
母亲的味道是什么?大概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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