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秀
我常常会在夜阑人静的时候思考我生长的地方,黄河入海口,这片从蛮荒中破茧而出的土地,这片曾经被叫做山东北大荒的土地,这片曾经荒草丛生、狐兔出没、人烟稀少的土地,这片我深深挚爱的土地。
这是一片最年轻的土地……
咆哮的黄河,以它无比的威力,将黄土高原的泥砂,历经数千公里,搬运到汹涌的海边,开辟它的疆土,延伸着它的身躯。因为它是母亲河,炎黄子孙便紧跟着它的脚步而来,在芦苇帐里和红柳丛中,扎根落户,繁衍生息……
有一位生在黄河入海口的作家写过一部小说叫做《河父海母》,在小说里,黄河入海口,那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魔幻世界,而这片土地的拓荒者,披荆斩棘在这荒碱滩上建设起自己的家园。他们泼泼辣辣地活下来,活下来,黄河雄浑粗犷的父性和渤海湾温柔开阔的母性给了这方水土刚柔相济、不屈不挠的品格和生活在此的移民们顽强生存的潜在意识与奋斗本能,像这片土地上一种特有的植物一样,充满旺盛的生命力。
它们就是黄河口柽柳,这片荒原上再平凡不过的植物。
我在我们当地的资料书上找到柽柳的介绍:柽柳一年三次开花,又名“三春柳”,我们俗称它为“荆条”。柽柳生长在这片土地上,有抗盐碱、耐旱涝、抵贫瘠的特点,有一寸碱土扎根,便长一丛苍劲壮美。不仅如此,柽柳还有着未雨先知的功能,天将下雨之前,枝叶特别挺拔滋润,花儿也分外艳丽醉人,故有“雨师”之称。柽柳花期长达半年之久,可以酿蜜,是营养健身的佳品。柽柳枝干可以编织花篮、制作盆景。故古人云柽柳“乃木中之圣”也。
这是一种貌不惊人的植物,没有绚丽的颜色,也没有诱人的香气,朴素而淡定,深深扎根在这片莽苍的荒原上。在这片盐碱滩上,种植其他的树木都是那样艰难,多少高贵而美丽的树种都不会在这里驻足,即使移植了来也会水土不服,只有土生土长的柽柳会漫无边际的恣意成长,遍布大地,开出小小的淡淡的花朵,奉献出它们的枝条。盐碱地的贫瘠不会让它们死去,荒原上的风雨也不会让它们倒下,凄风苦雨只会让它们更为坚强更为粗粝,莽莽苍苍,无边无际,守护着这片家园,守望着这方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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