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娟 朋友霞小我两岁,儿子刚一毕业,就在市内一家大国企端上了铁饭碗,收入颇丰,福利也好。相比没日没夜陪着小女在高中苦熬的我,霞应该做梦都能笑醒。 谁知,前天晚上,我正在厨房给女儿做夜宵呢,霞打来电话。一向秀秀气气的她扯着嗓子叫喊:“气死我了,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这么大了,干啥事还不分轻重,拖拖拉拉……” “干吗这么歇斯底里的,别在那儿无病呻吟了!”我没心没肺地回敬。 “你评评理!单位要他们这拨新上岗的大学生写篇‘我与企业共成长’的征文,下周交稿。这不,别人的妈把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这混小子居然像没事人似的,问他,他说这还不简单!结果呢,抓耳挠腮一晚上,写出来的东西狗屁不通。要他珍惜机会,把每一项工作当学问做,结果……”没等我应答,她又气呼呼来了句:“臭小子,晚上若不改得像模像样,别想睡觉。” 我说:“孩子心里有数,犯得着你这么大动肝火吗?再说,前几天你还在叨叨,以后不管他了,爱咋样就咋样吗?” “那些话你也信?让我不管他,除非我死了。” 这话听着耳熟。把花甲之年的母亲逼急了,她也会来这么一句堵我们的嘴。 有时候,在亲情面前,接受可能比付出更揪心。拿我的母亲来说吧,既要照顾行动不便的父亲,还要时时刻刻惦记着自己的五个子女。做了好吃的,总是挨家挨户送去,生怕厚此薄彼。 尽管我们说我们都多大了,用不着她一天到晚记挂着吃穿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母亲总是回答,你们再大,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操心呢?除非我闭眼了。 大姐最烦父母这样瞎操心,几年前她曾发誓,等她的儿子大学毕业了,她就不会再为他操心了,自己那点血汗钱留着养老。哪知,儿子大学还没毕业呢,她就着急上火地为儿子买了套两室两厅的公寓,紧挨着那套公寓又买了套一室一厅自己住,说是为了方便照顾儿子孙子。 为了供房,大姐两口子勒紧裤腰带,对自己实行三不政策:不进商场,不打车,不进娱乐场所。当然,这些行动一直在秘密进行,那天姐夫喝多了才道出事实。我们揶揄老姐,这么快就把誓言忘了?老姐狠狠瞪我们一眼:你们也别嘴硬,到时候一样上赶着瞎操心。 可不是吗?人这一辈子,只要升格做了长辈,甭管三十、四十,还是七老八十,生命不息,操心不止。如果真的没了可操心的对象,那还活个啥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