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贞寅
每到霜降时节,我总要回故乡帮家人摘几天柿子。 我的故乡地处偏僻的深山峡谷之中。山岭的梯田边、地埂上栽满了柿子树。一到深秋时节,柿子由青变成橘黄色,漫山遍野黄澄澄的,十分好看。霜降前夕,即将成熟的柿子个个挑在枝头上,像一个个小黄灯笼。柿子成长期间如生了柿蒂虫或染上病,便逐渐由黄变红,成了“烘柿”。熟好的烘柿,看上去油汪汪的,真是红似火,甜如蜜。人们把烘柿一个个从树上摘下来,运到城市出售。农贸市场上,用荆条篮子装着鲜亮的烘柿高声叫卖着“柿子了,柿子了,买斤尝尝吧”的男男女女,大多数是我的老乡。 孩时,我最爱爬上树去摘烘柿吃,吃起来喝蜜似的甜,真是甜在嘴上,香在肚里。我记得有一次上树摘烘柿吃,两眼盯住了那个又红又大的烘柿只顾够着摘,不小心捅了挂在树枝上的马蜂窝,被惹怒了的马蜂朝我袭来,头上、脸上全落满了马蜂,我用手扑赶,无济于事,马蜂挑起它那长在肚子上的“毒针”,在我的脸上、头上蜇起来,疼得我“嗷嗷”直叫。幸亏我一只手牢牢地抱住树枝,才没有跌下树来。我被蜇后,头肿成了“疙瘩梨”,嘴肿得像“猪拱嘴”,好几天不能吃饭。如今回想起来,心里还总觉得不是个滋味。 柿子成熟后,得一个个从树上小心翼翼地摘下来,不能摔破,摔破了就不能加工柿饼了。摘柿子可是辛苦的活儿,故乡的柿子树大多是上百年高龄的大树,有的树比两三层楼房还要高,人们要爬上树去摘。有的树枝伸得长长的,挑出很远,得用大缆绳把树枝拢过来,然后钻进拴好的绳扣内,攀着树枝去摘。 故乡山高坡陡,运柿子的唯一工具就是两个用荆条编的筐,一担担挑到庄边,堆在提前选好的、通风、光照好的空地上,加工柿饼。各家各户在自己的“柿饼铺”上搭起窝棚“安营扎寨”,来看管自己的柿子、柿饼。 “旋”柿子(加工柿饼)也不是个轻松活儿。人们各自把用木头制作的“旋床”绑在一条长板凳上,用手摇动着“旋床”,把柿子皮“旋”下来。“旋”柿子不光白天忙碌,还要挑灯夜战。为照明,有的用马灯,有的吊上手电筒,有的干脆把电线拉到庄外的“柿饼铺”上,安上电灯。一到夜晚,站在高处一望,庄边到处灯光闪烁,好像天上的星星一般。 “旋”好的柿子放在用秫秸做成的箔上晾晒、掐根,最后捏成柿饼。做成的柿饼肉肥、霜厚、糖分多,吃起来甘甜。既可食用、又可入药的柿饼不光能内销,还能出口换取外汇呢! 如今霜降已过,可故乡的峪沟里,山岭上的柿子树上还挂着一些黄澄澄的柿子。了解内情的乡亲们对我说:“眼下柿子没人收购,柿饼又不值钱,摘柿子加工柿饼所误的工,不如外出打工挣钱多,干脆有些树上的柿子就不摘了。”我想,也好,等上冻后,把未摘的柿子冻烘,让城里来的观光客上树摘下品尝,也是件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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