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建信 “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可是鹰已经飞过,或正在飞过。飞行员,翅族里的王者,飞在辽阔无垠的蓝色纵深里,天空被他们赋予了坚盾的意义。战斗机飞行员这一特殊群体更有一种捍卫祖国领空的特别使命感和神圣感。本期推出的“济空专页”,让我们进一步了解济空飞行员、工作人员这一群体,他们用自己的双肩担起了一片蔚蓝的天空,勇敢无畏;他们坚强的外表下也有难以掩藏的铁汉柔情,忠诚纯洁。他们驾驶战斗机、指挥战斗机的双手,写出的文章也许稍显稚嫩,但他们保家卫国的精神和信念,则会让我们由衷地敬佩和感谢。 “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可是鹰已经飞过,或正在飞过。 我说的鹰,不属泰翁笔下的“鸟儿”家族,他们带着爱和剑,飞上天空,气动型的身体,生着后掠翼或三角翼,步幅用千米计,以1马赫以上的速度飞翔,身怀必杀计——猛禽扑食时的制胜一击。在战斗机飞行员心里,天空叫“领空”,一字之差,一个字的更换,空气仿佛也有了庄严的性质,平面地理有了广延,国土不再是平面的,向上的维度辽远宏阔,具有无限的纵深。 天大还是地大?地大。为什么?天掉不下来,是因为有地撑着。不对,天比地大。为什么?天盖着地。这种小诡辩是古人发明的,类似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我幼年时也和同伴玩儿过。 从技术时代的战争学上说,“天盖着地”,已被广泛接受。蔚蓝、透明、高邈、无定形的天空,是一个国家最容易受到打击的向度。“天似穹庐,笼盖四野”,这首古歌之所以几乎人尽皆知,盖因比喻生动贴切:天空像极了屋顶,又高又深的圆形屋顶,庇护着山河大地。一个国家的空军,其主体部分战斗机飞行员的使命是飞离大地,构筑国家的屋顶。 我在基层工作期间,所在航空兵某师是一支空中王牌部队,曾在朝鲜战场上空拒敌于国门之外,击落击伤敌机67架,涌现出人民空军唯一的二等功臣团,一级战斗英雄、特等功臣,计有各种等级的功臣800多名,在国土防空作战中战功显赫。我的记忆中,至少有两任师长是ACE——王牌飞行员。ACE一词原出法语,含“顶尖”、“杰出”等意,首位获得“王牌飞行员”称号的是法国人罗朗·加罗斯。一战中的1915年4月1日,加罗斯在空中用手持武器击中一名德国飞行员的头部,德机在几秒钟之内坠毁。在接下来的十多天时间里,又有4架德机分别被加罗斯击落和迫降。一家报纸把“ACE”这个赞美之词赠给加罗斯,此后凡击落5架敌机的飞行员均被称为王牌飞行员。ACE渐次演化为一种追求卓越的空中战斗精神,蕴含着飞行员个人和其所属国家的荣誉。 我当新兵时有过一次选飞经历,几百名同期入伍的新兵在徐州一家陆军医院初检,合格者只有7人,然后乘车到济南空军医院复检,无一人过得全部关口。当时我好像没有太大失落,后来分析原因,可能和仍在这支英雄部队服役有关,即使不当飞行员,也仍然和飞行员在一起工作。维护飞机火控系统两年多,和飞行员的距离等于零,后来改行调进机关,工作仍和飞行员部队存在着间接关系。 飞行员,一群怀有巨大责任和澎湃激情的人。我在作战部队时有位老飞行员是“飞行诗人”,后来我也被一些报刊称为诗人,可能或多或少和他的影响有关联。2010年我在一位飞行员烈士的笔记本里看到过这样的文字:我渴望飞翔/我想把我的热情/熔进那初升的太阳//我渴望飞翔/我想将我的诗篇/留存那朵朵白云上……在国土的第三维度上,飞行员个个都是抒情诗人,爱国者,浪漫派。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飞翔于内心的诗句并未降落在稿笺或报刊版面上,但并不影响你们把一缕霞、一朵云、一只鸟、一弯月、一颗星,都读成诗歌。一条航迹、一缕尾烟、一个起落,甚至一次地面试车,都可视为宏大抒情。哪一个以写分行文字为业的人,敢把自命不凡的诗作和你们的“作品”放在一起,还能保持心地坦然,面无愧色? 飞行是英雄的事业。航空博物馆蓝天魂广场一侧的英雄纪念墙上,刻着1740多位飞行员和空勤人员烈士的名字,有的名字是近年来刻上去的,我熟悉。仿佛为了天空,他们才来到世间。 父子飞行员,父女飞行员,飞行员世家,在空军一点也不新鲜。我知道的一位飞行员出身的老首长,因没生儿子多年不爽,用商量加命令的方式,让四个女儿全部嫁给了战斗机飞行员。宝石蓝的天空,让多少人以身相许。最高的边疆,国家的屋顶。现代空战、未来空战,因高新技术的介入——超视距作战,决定了诞生ACE的几率越来越低,不过王牌精神始终是各国飞行员的追求,中国空军飞行员更是如此。 厮守长空的一定是鹰。飞行员,翅族里的王者,飞在辽阔无垠的蓝色纵深里,天空被他们赋予了坚盾的意义。大地宁静,穹庐安详。天与地,两个在普通人眼里相距遥远的概念,因为中间有那么多呼啸的钢铁骨骼,呈现出一种超稳定的一体化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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