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磊
“一等人在万第银海金山,二等人在区里净吃白面,三等人在乡里抓户不慢,四等人当保长只顾捞钱,五等人是甲长吹胡子瞪眼,六等人是花户叫苦连天。”
现如今,莱阳市万第镇的老人们念叨起这段当年广泛流传的民谣,脸上的表情依旧显得有点气愤,“这个‘顽军’头子赵保原啊,实在是太坏了!”
铁打的万第
1940年,原“鲁东抗日联军”总指挥、国民党苏鲁战区陆军暂编十二师少将师长赵保原,在通过玩弄两面派手段窃取了文官武职之后,彻底撕下了蒙在脸上的抗日“面纱”,开始积极响应蒋、汪合流炮制的“曲线救国”政策,疯狂地对人民实行统治和镇压。从此,莱阳数十万百姓陷入了苦难的深渊。
万第位于莱阳城东南方向约15公里处,村东、村南两面环山,浩荡的富水河自村北丘陵向西流入五龙河。由于依山傍水,地势险要,这里自然成为易守难攻的理想军事要塞。曾参加过军阀张作霖部举办的军官讲习所、同时又是行伍出身的赵保原看到了这一点。他决定修筑万第据点,以此为中心向周边辐射,实现其对莱阳地区的铁腕控制。
赵保原看中了万第,当地的老百姓可就遭殃了。莱阳、海阳、栖霞等县凡有劳动能力的农民均被征服役,时达两年之久。赵保原令人在万第周围的山头修筑了13个排碉式连堡,每个碉堡附设围墙、壕沟、铁丝网、照明灯、地雷等多层次防御设施,既可单独坚守,又可互相支援。
赵保原所盘踞的核心据点——指挥部,则拥有双层围墙、双排碉堡、双道壕沟保护。解放之后,这里曾一度成为人民公社政府驻地；后万第村的村委也设在这前后12间大瓦房内。村里的老支书看着当年遗留下的青砖黑瓦告诉我:“先前,这儿曾是地主李伯平的私宅,李在丹东做生意发迹,回老家盖了这套宅院打算养老,不料无福享用,1940年被赵保原强占。李伯平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吧,他辛辛苦苦闯关东,一辈子积攒下的钱财,居然‘义务’为赵保原修建了顽军指挥部。”
当年,在指挥部东侧的偏间,曾住着赵保原的警卫加强班,村里一位80岁老人回忆说:“我小时候悄悄数过,一共有24名警卫,每人都配着双匣子枪。”
不仅如此,附近前万第村的外围,还密布着70多个丈余深的月牙陷坑,内插尖桩；而后万第村地下则挖有1000多米通向北郊的暗道,人可直立通行。
一切安排妥当,顽军头子赵保原犹如吃下了定心丸,气焰嚣张,不可一世。他大肆宣称自己所控制的地盘,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是“铁打的万第”。
智取加强攻
赵保原将万第修筑得“固若金汤”,自然更加有恃无恐,俨然一个“土皇帝”,他公然设立供养处,自己印制钱币、做蜡、织布,其设在濯村的兵工厂甚至还制造了不少机关枪。用现在的眼光看,赵保原很有管理手段,为了加强统治,最大程度防止百姓“流失”,他别出心裁实行了“五户连坐法”,规定每五户为一组,相互保证绝不抗日,不与八路军来往,若发现一户,则五户人家全部都要被处死。这一来,老百姓对他是更加惧怕了。
1945年元旦前夕,八路军胶东军区情报部决心动一动这个土皇帝。他们派出了侦察分队,同时启动了一颗“秘密棋子”——早已打入顽军内部的内应吕芳蒲(副官处处长徐如一的家眷),对万第进行了周密侦察。
从反馈的情报来看,“铁万第”稳固的防守设施大大超出了八路军指挥员们的预料。为确保战斗胜利,他们决定耐心等一等,等到春节,趁顽军麻痹大意之际予以智取。针对对方的实际情况,八路军专门研制了可跨越双壕沟的半自动轻便木桥、可升降的炸药包撑杆等,还准备了可为人、马消除声响的特制鞋袜。
“八路打万第的那一仗,真是惊天动地啊!”我随80多岁的村民徐老汉爬上村北山头,这里正是顽军当年1号碉堡的旧址,如今已被村民种上了地瓜、芋头,只有一堵残存的老墙还依稀映照着往昔峥嵘岁月。碉堡北侧紧挨着富水河,宽阔的河面、湍急的水流,无疑曾是当年顽军倚仗的一道天然屏障。
1945年2月11日,农历腊月二十九,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万第据点内赵保原各部官邸灯红酒绿,喜气洋洋；中心戏台也早已布置停当,“同麟昆剧团”马上就要开锣；士兵们酒足饭饱,围坐台下,等待好戏开场。
傍晚5点半,八路军主攻部队在夜幕的掩护下出发了,十三团战士沿着崎岖的山道向攻击目标急进。然而,爆破组的一名战士在将炸药包靠上碉堡时失手发出了响声,惊动了顽军巡逻兵。战斗被迫提前打响,此时是夜里9点半,比预定时间早了两个钟头。
很快,十三团的猛烈火力突破了顽军第一道围寨防线。百余发炮弹突然袭来,赵保原惊恐万状,他万万没有想到,八路军会选择这么个“好日子”和他过招。他一面指挥部下死命抵抗,一面急电求援,要求即墨、青岛等地的日军速派飞机助战。经过一夜奋战,八路军主攻团攻下了前万第围寨的4座碉堡。
第二天就正是大年三十,很遗憾,赵保原并没能过好这个年。自上午9点至下午4点,赵保原以封官许愿和重赏重罚驱使部属进行反击,可惜未能奏效,均被八路军一一击退。当晚6点,八路军重炮一齐开火,300余发迫击炮弹倾向顽军“老巢”,顿时,一片火海烧红了夜空。激战至晚9点,赵保原自知坚守待援必遭灭亡,遂收拾金银细软,从北门吊桥悄悄逃跑。1小时后,守敌闻听赵保原“人间蒸发”,无不破口大骂,顽军不战自溃。赵保原固若金汤的铁万第就此“泡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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