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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01月1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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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杨得志(左一)、陈美藻(左二)、李耀文(左三)在进行射击训练。 |  | 李耀文(左一)、杨得志(左二)、陈美藻(左三)同战士一起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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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我的父亲,济南军区干部部部长陈美藻少将,同济南军区司令员杨得志上将、济南军区政治部主任李耀文少将一起,响应毛主席关于军队干部要下连当兵的指示,下连队当兵一个月。作为全军第一批下连当兵的将军,他们身背冲锋枪、腰挎弹药袋,不怕风吹日晒,在训练场上和年轻战士一起摸、爬、滚、打,不甘落后,锻炼了自己,也给连队战士作出了表率。
□陈化琪
■三位将军来到徐州特功6连
1958年,毛泽东在北戴河主持召开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多次讲话提到:“军队干部每年下连当兵一个月有好处。”济南军区要求所有排以上干部,除身体条件不许可者外,每年都必须以一个月至两个月的时间下连当兵,把干部下连当兵定为制度。杨得志司令员、李耀文主任和我父亲首先报名。就在总政治部作出《关于军队各级干部每年下连当兵一个月的规定》之后几天,杨司令、李主任和我父亲乘火车来到徐州。三位将军头戴船形帽,身穿士兵服,佩戴列兵军衔,来到驻徐州的某军当兵。将军们谢绝了师团首长的陪同,背着背包,从团部步行来到6连。6连是一个光荣的连队,在抗美援朝消灭李承晚的王牌部队首都师白虎团战斗中立集体特等功,又称特功6连。
连队官兵已提前知道有军区机关干部来连队当兵的消息,三位将军的到来受到了热烈欢迎,战士们簇拥着三位首长来到宿舍。杨得志司令被分配到2排4班,李耀文主任和我父亲被分配在6班。连队住的是制式营房,全连一百多人住一间大宿舍,睡双层木板床。
为避免特殊照顾,杨得志用的是他当年参加红军时的名字——杨绍起,李耀文主任和我父亲也用了化名,因此刚下连时,战士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每天拂晓,营区响起起床军号,三位将军跃身起床,迅速穿好军装,快步站队。连长关切地对三位将军说,早操跑5000米,下连当兵的同志就不要参加了。但随着连长的口令,三位将军双手握拳,两臂摆动,和全连官兵一起跑到了终点。那年,杨得志司令员四十七岁,李耀文主任四十岁,我的父亲四十四岁。
站岗放哨是连队每个战士的职责。连队干部的本意,下连当兵的干部就不安排夜间站岗了。考虑到这样安排,三位首长不会接受,就采取了折衷方案,夜岗只安排下连干部站头班岗或末班岗,但三位将军坚决不同意,坚持按顺序排班。夜间,带班的班长在床边轻轻地说“上岗了”,甚至在床边一站,他们就会马上起床,穿好军装,拿起武器,轻手轻脚走出宿舍,到哨位站岗。下岗后回到宿舍,给蹬被子的战士盖盖被子,掖掖被头,这才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觉。三位首长下到连队,融入到连队的全部生活。他们和战士一起整理内务,打扫卫生,抬土平整训练场。战士干啥他们干啥,战士吃啥他们吃啥。
■与战士一起训练,兵器考核得优秀
他们严格遵守条例条令和各项规章制度,像战士们一样,服从班、排、连首长的管理和领导。已经没有必要对将军的身份保密,可以向大家公开了,于是全营召开军人大会,营首长宣布:“军区杨得志司令员、军区政治部李耀文主任、军区干部部陈美藻部长,来到咱们609团2营,现在就在咱们6连下连当兵!”营首长的话震惊了全场。官兵们先是一惊,瞬间响起热烈的掌声,官兵们齐刷刷地扭头向6连看去。三位将军起立立正,他们头戴船形帽,领章上缀着一颗闪闪小银星,脸晒得黑黝黝的,显得健康又精神。除了年岁大些,标准的战士形象。他们以标准的军人姿态向战友们敬礼。
掌声中,杨得志司令员走上讲台说,“谢谢同志们欢迎我们几个老兵。”会场上响起一片笑声,他接着说,你们不要笑,我们的确是老兵。前天我去理发,理发员打趣地对我说:你的胡子这么多,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老兵。会场上又响起一阵笑声。他接着说,刚才教导员也介绍了我们的职务,大家一定想知道,我们刚来时为什么没有向同志们介绍我们的职务呢?不是为了保密,是怕同志们知道了拘束,怕同志们听说司令员当兵,班长不敢管理上将。现在好了,我们都熟悉了,就是知道我是司令员也不拘束了,你们看我这个司令员和你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如果不一样,就是我的年龄比你们大,军龄比你们长。杨得志司令员的讲话简短、生动,赢得全营指战员一次又一次的掌声。
6连是个全训连队,训练任务重,难度大。三位将军身背冲锋枪、腰挎弹药袋,不怕风吹日晒,在训练场上和年轻战士一起摸、爬、滚、打,不甘落后。
初秋的徐州,天气晴朗,但仍是烈日炎炎。一支全副武装的解放军队伍行进在已经收割完庄稼的田野里。他们突然奔跑起来,跑向一道弯曲的堑壕隐蔽。这是一支正在进行军事训练的解放军队伍,指挥员发出命令:“做好战斗准备!”“前进!”队伍里的三位将军,和战士们同时跃出堑壕,向“敌人”冲去,这段距离是七百米,半天时间,同样动作要反复八九次。还要在敌人使用化学武器条件下进行训练。训练结束摘下防毒面具,将军和士兵都满脸是汗,汗水湿透了衣服。杨得志司令员一招一式准确、利索。夜间射击训练,他给战士讲射击要领；爆破训练,他给战士做示范。
上级对6连进行实弹射击考核,在多种兵器考核中,三位将军都获得优秀,杨司令员的成绩最好。战士们问:“老杨,你的枪法是怎么练出来的?你多年不摸枪,为什么打得这么准?”杨司令员说:“我是个老兵,老兵的枪法都是在敌人的胸膛上练出来的,这种枪法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准确的。”
■国庆晚会将军们和战士同台表演
训练间隙,杨得志和战士们聊天、做游戏,表演绝活、硬功、软功。绝活是用双手的大拇指、食指、中指撑地,做“铁牛耕地”俯卧撑,他可以连续做几十次；硬功是“叼手绢”,身体侧卧单手撑地,转身用牙齿叼起地上的手绢；软功是双手五指相对,相对的中指从相对的食指下面过去,而其相对的手指不分离。战士们大开眼界。
连队每天有40分钟的读报学习时间,以班为单位进行。父亲下连后,成了班里的读报战士,每天负责给全班读《前卫报》和《解放军报》。读完报,战士们就要父亲讲红军的战斗故事。父亲就给他们讲为什么要长征,为什么有的红军数次爬雪山、过草地,长征为什么能取得胜利。
1958年的中秋节过后四天就是国庆节,609团的好事一个接一个。三位将军和大家一起过“双节”,军区文工团来609团慰问演出,八一电影制片厂来拍摄将军当兵的纪录片,很多干部战士上了镜头。6连的战士换上了干净军装,团理发室门前,理发的人排成长队。6班长向运华头发长了,但他事情多,不要说排队,连理发都没有时间,李耀文主任拿起理发推子,战士们惊喜地看着将军给战士理发。向运华理完发,对着镜子一照,连声说理得好!于是6连战士排起了小长队,等着李耀文主任给理发……
10月2日举行国庆晚会,三位将军和战士同台表演节目,全团上下眉开眼笑。杨司令为大家唱起了湖南花鼓戏《刘海砍樵》,杨司令唱了四五遍,谢幕四五次。父亲也上场演唱了红军时期的歌曲,李主任表演了二胡独奏。会场上掌声不断。
转眼,将军下连当兵一个月的时间到了,全连同志眼含热泪欢送将军。
那年9月,正在江苏视察工作的中共中央副主席、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刘少奇在徐州停留,在专列上接见了杨得志、李耀文和父亲。当杨司令员说起下连当兵的时候,刘少奇连声称赞:“很好!很好!”他很感兴趣地听取了杨得志司令员向他报告下连当兵的好处:可以密切官兵关系,反对主观主义、官僚主义、教条主义,增强群众观念……刘少奇一边听一边扳着手指数着,还对在座的地方党政负责同志说:“上将能当士兵,你们地委书记、县委书记为什么不能当工人、农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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