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春兰
不知从哪年开始,小城渐渐有了一个风俗,每年的正月十五,也就是元宵节这天,很多人会跑到空旷的地方放烟火。大家往往扶老携幼,一起出动,看着,说着,笑着,十分热闹。
每次去看烟火,我总地想多年前的一件往事。那时,我在小镇上中学,春节过后,学校早早开了课。元宵节那天,坐在我前排的小敏,悄悄跟我说:“今天跟我回家吧!我们村里放烟火呢,可好看了!”
禁不住诱惑,我们想办法开了张病假条,向班主任请了假,然后骑上自行车,匆匆离开了学校。记忆里,小敏的村子好大呀,黄昏时,各条主要街道上,人们都在忙碌着布置放烟火的事情,很多鞭炮堆在地上,有的地方还用木头扎起了高高的架子,空中飘着一条条鲜艳的布条,整个村子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夜幕刚刚降临,村里人就迫不及待跑出家门,我和小敏手拉手,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烟火先从一条街道开始放,当一朵又一朵绚丽的花在空中绽放,我们随着大家一起欢呼,跳跃,鼓掌。
烟火燃放的过程固然精彩,我更难忘记的,却是看完烟火归来,已经夜半时分,小敏的家里灯火通明,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刚炸出锅的芝麻球,热腾腾的饺子,香喷喷的大锅菜,全都摆好了。
从外村看来烟火的亲友,忽啦啦围满了桌子,或许是真的饿了,那夜的饭菜,我吃得特别香。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亲友们分成两拨,男的去西厢房,女的全挤在北屋,床上,地上,沙发上,全都睡着人。而我和小敏缩挤在床的一角,暖暖和和睡了一大觉。第二天日上三竿才爬起来,慌里慌张赶回学校上课。
有了这次共同看烟火的经历,我和小敏的关系一下子变得亲近起来,她悄悄跟我约定,以后我们年年一起看烟火。可惜的是,这个约定,第二年的春节就没能实现,小敏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总是头疼,四处求医,却没有丝毫的效果。万不得已,父母让她办了休学手续。到我毕业离开小镇时,小敏依然没有回来上课,让我惆怅不已。
多年后的一天,我到医院看病,忽然发现一个穿白大褂的人,似乎很熟悉,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小敏吗?她也认出了我,像小孩子一样高兴。原来她后来上了医专学校,毕业后成了一名医生。
今年的元宵节,我约了小敏一起看烟火。生活,原来也可以如此美好,只要你努力过,就不必后悔。
不信,你看那尽情燃烧的烟火,短暂,却无比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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