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宝璇 现在,电话代替了信件,微机视频代替了信件和邮寄照片,但是,我和远方的亲人还保持着书信联系,偶尔接个拜年的电话。 一是我嫌手机、电脑有辐射,这是很多材料、医学书上有记载的了,二是我以书信的形式寄托了我对远方亲人无比的崇敬和爱,表达自如,最主要的是用这种方式怀念我的父亲,代我父亲向远方的亲人表达他们对我一家关心、照顾的感激之情。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特别是七十年代我家都已是五世同堂十六口人了。每逢除夕前一天或者除夕这一天,总要收到远在国外的二姐夫和任德国翻译的三姐夫及远在边疆兵团的小姑来信,他们像商量好了似的,计算好来信的时间,大都是除夕这天到达,每逢这天收到信时,大都是早晨或者傍晚,父亲总要给邮递员递上一份好吃的,要么吃上一个饺子,要么一点年糕,谢完了邮递员,我们分两桌吃饭的太爷、祖父母、父母、哥嫂、姐妹及侄子、侄女屏住呼吸似地听父亲念家书。 “哥哥如面”每逢小姑父写信总要在开头这样写,那天父亲心情很好,问来我家要我父亲帮助写对联的一个人“如面”是什么意思?那个人不加思索地说:“你们家人都很高兴,见信像吃面”。我大侄子比我大两岁,连忙喊:“不对,见信如见面。”父亲听了点了点头高兴地说:“还是我孙子聪明。”看着父亲高兴的样子,我很后悔,心想:我也会答,我也这样想的,为什么不说呢?如果说了还能看到父亲的笑脸呢! 父亲念着信,念着念着眼里含着热泪,他顿了顿,将小姑的信用最简短的话总结出来,伏在耳背的祖母面前说:“妈,俺小妹夫说他们和孩子都很好,现在给您老拜年了,祝您健康长寿!”几句话,使祖母撩起了衣襟擦了擦眼睛,但是,全家人沉浸在思念在姑父、姑姑的气氛当中。我仅见过姑父、姑姑两次面,记得姑姑两次回家,走时都和父亲抱头痛哭,难舍难分,姑姑后来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上了报纸,喜讯传来,全家人像过年一样,包饺子为她庆祝,那年家庭困难,小姑捎来一大包袱衣服,每人一件,我分到一件连衣裙,穿到学校,同学们都说很好看,后来,我才听姐姐说小姑托人从上海买的。 紧接着念二姐夫从国外捎来的信,告诉我们他身在国外,心理却想着家里的每个人,他很孝顺,给父亲捎来了一双大洋皮靴,父亲高兴地合不拢嘴,这样父亲以后办公,打算盘不怕冷了,因为那时没暖气,父亲办公时遭了多少罪只有他知道。 念完二姐夫的信还有小舅从大连捎来的信,每封信后写明捎来的钱和物,然后由妈妈、嫂子除去给亲戚孩子们的压岁钱和孩子们来年的学费,再在正月间给妹妹、侄子、侄女们买件衣服。然后父母再买点礼物捎点花生、海米和地瓜干给姑父、二姐夫、小舅。没想到,那年给我们念信的父亲竟在两个多月后去世了。以后在三十多个除夕里,我们再没能那样听父亲读信了,看完信后,我只能将大体意思讲给母亲听,或者像父亲那样伏在祖母耳边将姑姑的心声传递给祖母,因为我承认我没有父亲那么大的号召力。 过去,我很喜欢除夕夜,因为既能听到亲人的信息,还能收到亲人的礼物,如今,除夕除了接听拜年的电话外,我翻着那一摞摞的信件,睹物思人,慈祥的父亲您如果现在活着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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