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正
烟台风光之最,当属海沿。
海沿有沙滩和礁石,沙滩在闹市中心,坡缓浪细,没有浊浪逼岸,也没有污泥缠脚,和风吹拂,弥漫着诗情画意。烟台得风气之先,当整个中国还在封建桎梏下,婚姻得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时,烟台已兴起了自由恋爱。当时称“宝爱”,很可能是英文“婴儿”的音译。确实像一个新生的宁馨儿受到追捧,于是海滩上出现了绵长的双行脚印。细浪在用窃窃私语诉说着爱情的甜蜜,伴奏着对未来幸福的憧憬,一直伸向远方。说不尽的情话让这并蒂的脚印不仅重复,而且加深,构成了海滩靓丽的风景。
礁石也极有特色,成群结队,怪模怪样,却决不高不可攀。它们随着潮信时隐时现,涨潮时是垂钓的绝佳去处,只见三三五五的人在那里静坐似钟。此时万念俱消,惟有海风,百欲皆亡,只求鱼儿上钩。浮漂一动,即可振奋,鱼儿出水,恰似足球进网,方才还枯坐似僧的人立即欢喜雀跃。老者年轻了十岁,幼者也沉浸在激情之中,海滩是市民释放激情的圣地。
礁石还是“赶海”的绝佳伴侣,不过都要“赶”在退潮之际。那些隐没于海中的礁石退潮时裸露出自己的胸膛,那怀抱之中的蟹蚌之属就成了成群赶海女人的渔获。她们不敢“洗海澡”,可是裸露着双足嬉海,也会在收获搁浅的海藻中获得巨大的乐趣。《魅力烟台》的电视片中,让市长和市民一起“赶海”,就是向世人昭示:烟台的海滩是市民们寻找“海趣”的地方,渔获不重要,那跟欢腾的浪花一起跳跃的女人笑声,才是他处没有的魅力所在。
当然,海滩的脚窝中也有辛酸的泪水,特别是在风雨如磐的时代,有人以渔获为谋生的手段。他们风雨无阻地背着条破麻袋,在沙滩上踽踽而行。有道是“冷水蛎子热水蛤”,北风呼啸,寒风刺骨,他们也得踏着薄冰,爬上礁石,敲开蛎壳,取出蛎黄。因为饭馆的老板争等着他按时交上。天越热,背上的麻袋越碎毛刺肉,可是那蛤却格外肥,能卖个好价钱。这些人,大多是接近丧失劳动能力的老渔人,战风斗浪一辈子,把青春和血汗都倾注在大海里,现在已经登不上船了,但仍旧眷恋大海,凭着丰富的经验,从沙滩上一个细小的孔眼就能准确地判断出,脚下的沙历史蛏子还是天鹅蛋。他们把海滩当成知己,天天光顾,用复印的脚模消除晚境的寂寞和孤独。
当年在虹口大厦附近的沙滩上,盛产一种马蹄蛤,因而经常见到他们的身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