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克里米亚危机闹得正凶,有外媒评论说,这场危机不仅事关那个两万平方公里的半岛,也牵涉到了俄罗斯与西方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来的冤仇。很多人读到这里可能听不懂:说起数十年的冤仇,苏联解体的事儿大家都熟,这上百年的冤仇又是咋回事儿?无巧不成书,俄西之间这段百年冤仇,还真跟克里米亚有关。更巧的是,下周3月28日,刚好是双方结梁子整160周年的日子,1854年的这一天,英法两国对沙俄宣战,克里米亚战争正式爆发。 克里米亚战争对俄罗斯的打击,有点像鸦片战争之于中国。此战俄罗斯大败,丢地更丢人,沙俄帝国的落后与腐朽在整个西方面前暴露无遗。整个国家更是从战前“欧洲盟主”的位置上迅速跌落下来,结束了俄罗斯做欧洲老大的黄粱一梦,而这个梦直到今天再也没圆过。 有这段剧情做铺垫,就不难理解俄罗斯民族对克里米亚这块梦碎之地的纠结,那真是血泪满满,悲情程度一点不亚于我们的中学历史老师痛说中国近代史。 不过,与中国人近代史上遭受西方欺凌是人家找上门来的不同,沙俄之所以遭遇克里米亚战争,公正地讲,完全是自己作死的结果——是沙俄自己首先破坏了欧洲各国当时达成的默契,非要拉开架势独吞整个奥斯曼土耳其,于是招来了欧洲各强国的群殴。更令人想不通的是,沙俄打破的这个既有秩序,想当年正是其自己一手创立的——在19世纪初的拿破仑战争后,沙俄一直以“欧洲拯救者”自居,带头订立了所谓的“神圣同盟”,中心思想就是,要求欧洲各主要国家间有话好好说、有事儿互相帮忙。 有赖于“神圣同盟”这个相对稳固的体系,整个欧陆在19世纪前半叶享受了整整四十年的相对和平,欧洲各主要国家都利用这段黄金时期开始自身的内政改革和工业化,唯独俄罗斯,当别人都在跑时它却在原地爬,老老实实地修理了半个世纪的地球。所以到了19世纪50年代,沙俄虽然名义上还是老大、“欧洲宪兵”,但实际上已经没人把它当盘菜了。 俄罗斯正在被欧洲所抛弃,这让整个俄罗斯民族很焦虑,怎么办呢?这个问题如果交给其他民族处理,答案或许会是“一心一意搞建设,聚精会神谋发展”,毕竟你有那么广阔的国土,那么富饶的资源,那么众多的人口,如果真的肯励精图治,完全可以对其他列强实现后发超越。但俄罗斯人显然不是这么想问题的,也许是历史上跟北亚战斗民族一起混得太久了,其思维逻辑有浓郁的绿林好汉风格,而绿林好汉的思维方式大家都懂的——你跟这帮哥们儿谈“发展”,他们能想到的首先是下山去打打谁的秋风。 于是乎,在公元1853年,数十万俄军跨过多瑙河入侵了土耳其帝国。刚开始欧洲列强的确被沙皇的这一“壮举”惊呆了,以为俄罗斯人竟然敢在19世纪后半叶靠老式滑膛枪和风帆战舰搞侵略,这背后莫不是有什么神助?但围观了小半年之后,看到沙俄竟然跟“西亚病夫”土耳其几乎打了个平手,西方各国就基本上都醒过味来了。于是以英法参战为契机,俄罗斯开始进入被碾压阶段。 1856年,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场现代化战争的克里米亚战争以俄罗斯大败而告终。在此前一年,一手挑起该战争的沙皇尼古拉一世神秘死亡,很多人说他是自杀的,自杀原因是后悔当初进行军事冒险。不过从之后沙俄帝国的行径上看,这位皇上显然是白死了——热衷于在只有半瓶醋的时候搞军事冒险,并且最终死在冒险上,这一宿命一直伴随着沙俄帝国。看来,对于“自己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个道理,尼古拉沙皇本人虽然想明白了,但他的帝国至死也没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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