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自由职业者)
十几年前的一天,路过一废品收购点,看到地上有本旧书,便拿起来翻阅,老师傅见状,笑着说:拿去看吧。心花怒放的我拱手道谢。
这本书就是沈钧儒先生的诗集《寥寥集》。
沈钧儒(1875—1963),著名爱国民主人士,自幼聪慧,有七岁(实为五周岁)能诗之名。徐志摩是其表侄。《寥寥集》初版于1938年,邹韬奋作序,1944年再版,两年后印行三版,1978年,又由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宋庆龄作序,郭沫若写跋。我手头上的就是三联书店的版本。
邹韬奋在序言中说,“我是偏于情感的人,沈先生是极丰于情感的人,这也许是我喜欢读他的诗的一个原因”。沈钧儒写了许多对夫人的悼亡之作。“君影我怀在,君身我影随。重泉虽暂隔,片夕未相离。俯仰同襟抱,形骸任弃遗。百年真苦笑,只许两心知。”(《影》)1936年,因积极投身抗日救国运动,沈钧儒与章乃器、邹韬奋等人被捕,为著名的“七君子”之狱。他曾回忆了狱中的生活,“韬奋、乃器日必作文自三千至五千字为率,造时译书,千里、公朴亦写文,公朴且学为诗,我在看书写字外,觉得到处充满了诗意。”在《自由》一诗中,他呐喊道:“天地一桎梏,万物皆戈矛。俯仰虽苟安,藐焉非所求。吾欲乘风驾螭蹋九州,吾欲披发请缨复大仇,不饮黄龙誓不休!呜呼!此境只向梦中求,只有梦魂能自由!”
1937年出狱后不久,日军进攻上海,在淞沪抗战期间,沈钧儒身体力行,亲赴前线。“微躯不自恕,历碌勉能支。瓦砾连村路,轮蹄落照时。夜行军事急,夜旷弹声嘶。且扑衣尘坐,将情语爱儿。”(《夜归》)面对国破家亡的残酷现实,沈钧儒悲愤不已,慨然而作《诗人节题屈原遗像》,“屈子沉江日,贾生痛哭年。欲寻人外世,为问古时天。悄悄复仇志,悠悠独醒篇。诗人今不作,此意更谁传。”
我钟爱这本书,一因其内容精彩,二因其装帧精美。书是传统竖排,色调清雅,开本不大,但给人神清气爽之感。淡黄色的封面,一丛写意的米色兰花,如吐芳香,借喻沈钧儒的君子之风,洗练含蓄,韵味十足,使读者在开卷之初就能够感受到浓浓的温情与敬意,空间布局,惜墨留白,真是珠联璧合之妙品,充分展现了中国现代风格的书卷之美。本书的装帧是曹辛之(1917—1995),他既是自谦“画书皮子的”装帧大家,是书籍装帧界获得“韬奋出版奖”(第三届)的第一人,又是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颇有名气的诗人。
诚然,诗人的心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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