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片 翟伯成
晚清时期,在章丘就流传着“西关高、旧军孟,两个大财主,谁人不相知”的佳话。人们都知道“西关高氏家族”的富有,但有多少人知道在明清时期属于章丘的彩石乡大山里,还保留着高家特有的中西合璧式的古庄园建筑呢?
商业致富,显赫家族如日中天
追溯西关高氏家族的历史,于明洪武二年(1369年)高氏从河北枣强迁来,始迁祖先居明水,历三世,又迁章丘城(今绣惠镇),建宅于城内高墙后街。再历七世,移居西关。因此,人称“西关高”。该家族“人丁繁衍于邑,称望族焉”(《章丘乡土志》)。到四世祖高白岗时,已是良田千顷、楼台百座、奴仆数百、家值万贯的名门望族了,人称“高百万”。
清乾隆年间,高氏与当时田连阡陌、商通中外的章丘名门望族旧军孟氏通婚联姻,结秦晋之好。大名鼎鼎的孟洛川之母就是因助清“剿捻军”立功而获皇封的高即霞的姐姐。十六世高汝恂在旧军孟氏的影响和帮助下,广开店铺,主要经营金店和当铺,营利累万。当时有“旧军绸布,西关当铺”之说,其家庭豪华情况及社会影响,境内无人不晓。高氏家族以末(商业)致富,以本(农业)守之的传统乡土观念长期占有统治地位,他们真正的归宿在农村,所追求的只能落脚于以土为本,广置良田,营建旧式家庭的深宅大院。就其家族宅院建筑,可谓独具匠心,据说旧军孟家的宅院房舍,大都按高氏宅院的样式设计。
高氏家族地位显赫也是他们长期“营造”的结果。作为豪门望族,高氏家族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清高宗弘历年间,乾隆一次东游。这位皇帝由于才华横溢,娴于诗文,工于书法,尤好游山玩水,浏览名胜古迹。因此,他每到一地,兴致所及,便挥笔题字留念。当圣驾莅鲁时,高如恂(高氏十三世孙)已年近古稀,前往迎驾。乾隆帝御笔亲题“天开寿域”的大匾赐给了他,他命家人将此匾高悬于大厅之中,远近仕宦、名流、举子前来瞻谒者不计其数,由此提高了高氏家族的政治地位。至清末民初,高氏家族又与政要、达官贵人攀援,官商融合,相伴发展。1924年,西关高家高恒谱为其祖母牛氏族祝寿时,人们争相传诵的《贺牌坊》描述了当时高家显赫的社会地位和祝贺时的壮观情景。
“西关大街东西长,路南有家慎修堂。慎修堂,里外光,三月十四贺牌坊。贺牌坊,真露脸,四关四隅来送匾。来送匾,好热闹,轰隆轰隆地三声炮。三声炮,集齐人。抬起大匾上西门。上西门,走得欢,噼里啪啦地放火鞭。放火鞭,人拥挤,会客大厅去‘坐席’。亲朋满,好酒宴,海参鱼翅三大‘件’。坐席的,好运气,保元三爷(高恒谱号)来点戏。四杰村,连环套,二进宫,双官诰。老太太坐着绿呢子轿。抬轿的,走得忙,警备大队带学堂。贺匾的,人好多,一人一辆东洋车。拉车的,跑得欢,出出进进四十天。”
寿典期间,当时的大总统曹锟也赠了“巾帼完人”的大匾,邑内“五十里”士绅乡老、官宦名流送了“菇苦守贞”匾。贺帐、贺联为数之多更是难以数计,贺期长达四十余天而不散。
助剿捻军立功,获“金山”一座
在今彩石乡梢近村还有一座高家庄园(石泉山庄),高氏家族为何在此建豪华庄园呢?说来还有一段来历。笔者曾九次去梢近村采访,征集到第一手史料。
追溯历史,在同治元年(1862),捻军一支,在首领(捻军盟主)张洛行的领导下,转战山东的登州、莱州、济南等地,清廷旨今郡王僧格林沁率精锐骑兵来山东联合各地方武装围剿捻军,东捻军的一部盘踞淄川城,清兵久攻不下,伤亡惨重。僧王无计可施,忧心如焚。
捻军善使马刀、长矛,喜夜战,而清兵则依恃大炮、火铳、战马,因此不利夜间交兵。所以每每夕阳落山,便深居高垒坚壁不出,捻军往往乘其不备出奇兵制胜。各地乡绅民团为保自己的财势,效忠曾王,便大效犬马之劳。于是不断派夫役丁众车推、肩挑、驴驮为官军输送粮米、柴草、烟酒、肉食等,唯有章丘西关高即霞送去的是灯笼、火把(和一部分蜡烛)等照明用具,这对清军破淄川城起了极大的作用。僧格林沁即于两军阵前挥毫疾书,备陈高氏在助官兵剿捻中所立的功勋,上奏朝廷。同时,还亲自召见高即霞说,待班师时,一定偕高乡绅晋京面圣,后因僧格林沁在曹州被捻军击毙,未得实现。
后来朝廷接到僧王的奏折,同治帝大悦,降旨钦赐高氏黄马褂、大花翎,诰封“世袭云骑尉”。“云骑尉”在清代为勋爵号,从四品、正五品。世袭即代代承袭、凡高氏后人不用经过科举,就能直接承继“云骑尉”之职。此外还敕赠“金山”一座,经考证为“稍金山”,位置在县境西南,当地人称古卫国鸡山圈稍金山,为高氏世代所有。“稍金”在道光《章丘县志》就有记载:“考巨合源出章丘县西南百里长城岭之拔槊泉又北,流经塔窝南,折而西北,流至两坌河西南,左会稍金、康泉、南泉、东泉、泽科、土头诸峪之水。二水相合,两坌河村所由名也。”后人以讹传讹,稍金改梢近了。
修路、建桥,营造石泉山庄
高即霞获“金山”一座,又得到皇上钦赐的不少金银珠宝,为高氏家族大增光彩。高即霞遂在此大兴土木,修路、建桥,营造庄园,并起名曰“石泉山庄”,占地约9亩,东西两院依然为古典园林建筑,仿造绣惠西关高家民居建造,楼台亭榭、过厅厢房等,但又有独特的山地城堡特色,特别是在东院的四周皆有岗楼,凸出院落4米,两层建筑,上有午子炮,主要为防御之用。东院的北面为楼房,青砖灰瓦,高不可攀。
至今东墙保存完好,虽然历经了百余年的风风雨雨,墙面依然平整如镜,砖缝笔直如线。这个墙缝,建筑上就叫钱缝,就是一枚钱厚。东家在两头放上钱,泥瓦工匠拉上线,泥灰都均匀地和这钱一样厚,东家只要验住工,两边的钱就是工匠的了。东北面楼下还有密室,用石雕砌而成,是高家藏金银珠宝的,由暗道通入。大门为双层防盗门,配有暗锁,在当时就十分科学实用。在庄园的东南面有一株高约16米的降龙木,树干遒劲有力,盘旋扭曲着,极有张力,树冠硕大,似一把大大的伞。这是我国北方少有的树种,有驱散蚊虫叮咬之功效。降龙木北,沿山坡走不远,有高家坟,仅存残缺精美的浮雕石刻数块。
石泉山庄园的古迹还有很多,不仅有唐代、宋代遗迹,还有大片元代丘子墓、古道、平陵台、古圩子墙、古炮台、古井,还有平陵台仙市等传说故事。不仅有三官庙等道教庙宇,还有佛堂峪双庵等佛教圣地。
在虎山与东岭之间,有一神秘佛堂峪。虎山北悬崖下,有双夆庵,依山而建。庵不大,但神甚灵验。内供四季菩萨神像,东西两边各一护神,整个庵房浑然一体。特别是神像为摩崖石刻,直接与山体相连,甚为罕见。西边有咸丰六年重修双夆庵之碑,详细记载了清末当地有沉疴病者到此祈求免灾无不灵验、香火不断的故事。今观之,此庵依然香火兴旺,远近香客接踵而至,香烟缭绕,犹如仙境。今天,济南大隆集团在此修建了“八卦池”、“拦河水库”以及盘山公路等,有力地改善了景区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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