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富苓
胶东农家的房前屋后,都栽几棵香椿树。二月春风似剪刀,春分一过,睡眼惺惺的香椿枝头就悄然地骨芽了,吸蓄了一冬的营养,厚积而薄发,憋了一冬的劲儿要释放了,不经意间,在春风扑面还觉寒中,香椿枝头就伸展出一束束紫莹莹的叶子,在风中摇曳,在春光中闪耀,该采香椿芽尝鲜了。
揉的香椿芽最能吃出香椿的味道。把香椿洗净控干,撒少许盐,用手揉,揉到香椿出汤,香椿特有的鲜味满院飘扬,扣起来闷些时候就好吃了。香椿炒鸡蛋,黄笼笼的鸡蛋裹着紫色的枝芽,散发着香味,可惜头茬香椿太少,不出数。油炸带糊香椿脆生生的,特好吃。
在春风里,香椿长得很快,是家家餐桌上的常菜。捞一碗面条,撒上些剁碎了的咸香椿末,一搅合,别看白白的面条点缀些黑星星,嘻嘻哈哈地扒到嘴里,那真是的道的家乡味。
春天,加吉鱼下来的时候,出嫁的姑娘是要向娘家送鱼过鱼市的,焖加吉鱼时上面盖上成枝的香椿,鱼鲜叶香,那留在舌尖上的记忆,绵远流长。
闯关东的哥哥姐姐们,最想念的是揉的香椿。回老家看亲,走时背着母亲的揉香椿,回去给一家大少解馋。过去农家春节前向东北邮花生和香椿是必须的。
1995年的五月,我去哈尔滨给80岁的姐姐过生日,姐姐说,别的别捎,捎点香椿吧。那已经是第三茬香椿了,我捎了十五六斤,喜得姐姐用三天去分送给老乡,我真没想到在外多年的老乡还是那么喜欢。
现在超市里一年到头卖香椿。但,鲜嫩的头茬香椿还是那么娇贵,我拿一把紫莹莹的头茬香椿头送给老年大学的同学,她那么感激:“20多元一斤不说,好几棵树采不了多少。真是礼轻情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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