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两起图书著作权案在业内引发关注,一个是作家毕飞宇和编剧陈秤《推拿》侵权案,一个是马爱农被抄袭案,在两起著作权案件的最新判决中,作家均取得了诉讼的胜利。在这个刚刚回暖的春天里,这对受到同样问题困扰的诸作家,无疑振奋人心。不过,个案的胜利,仍尚未开启作家维权春天的大门。
细数历年来作家被侵权事件,既有赤裸裸的抄袭,也有肆无忌惮的盗版,更有啼笑皆非的“傍名牌”,如此种种,可谓“蔚然成风”。
本期读书版,我们盘点这些事件,意在与读者一起,在关注作家带来的佳作的同时,也将更多目光投向作家权益与图书市场秩序。
盗版 打不死的小强
平心而论,现在很多书并不贵,不抵3斤猪肉钱的书比比皆是。即便如此,盗版书还是占领了大街小巷的书摊,并打入部分个体书店,抢滩电商亚马逊,甚至漂洋过海到了美国国会图书馆。
当年马云拿着盗版书找偶像金庸签名的事情,或许可以作为笑谈,但现实的盗版图书现状,恐怕让一众“被盗版”作家笑不出来。
1992年出版的《文化苦旅》甫一问世,就长期位居各大图书销售排行榜前列,并远销港澳台和海外。余秋雨曾在书中说,正版《文化苦旅》销量达千万以上,并已脱销5年,而盗版书,销量高达正版的18倍!
盗版如此猖獗,余秋雨自然深受其害,自1992版与东方出版中心合约到期后,他再也没有授权再版此书。直到2014年,经过余秋雨“逐字修订,亲编导读”,几乎重写般的努力后,《文化苦旅》这个“外出的浪子”,才在22年间第一次以新面目与读者见面。
在新版本的序言中,余秋雨说:“各色盗版在市面上汗牛充栋,我自己编一本新版宣布它们全部非法。”并着重指出,“必须等待所有旧版销售干净,才让新版问世”!
2013年4月25日上午,全国“扫黄打非”工作小组组织全国举行了5年来的第7次全国性的集中销毁活动,共销毁侵权盗版及非法出版物2.33亿件。仅2012年,查办的侵权盗版案件就达4045起,收缴侵权盗版出版物3085.1万件。而更多的盗版书,则仍活跃在市场上,甚至被有意无意地摆在你我的书架上,时不时对着精良的正版书轻蔑一笑。
相比于纸质的盗版书,网络盗版则更是无法无天。在搜索引擎上输入“txt下载”,能够得到多达1亿个搜索结果,可以说,只要动动鼠标和键盘,就可以轻易搜到畅销书的电子版。
同时,关于网络盗版的维权也逐渐多了起来:1999年王蒙等作家起诉“北京在线”、盛大文学诉百度文库、《三一五中国作家声讨百度书》、中国作家维权联盟三诉苹果……
根据相关报道提及的数字,目前文学盗版网站有53万家,以盗版为专业的上规模网站超过1万家,也难怪中国作协副主席、著名文学评论家李敬泽说:“起码在网络上,著作权法等于没有。”
抄袭 得来全不费工夫
2012年,《甄嬛传》的热播将原著流潋紫的《后宫·甄嬛传》推到了风口浪尖。万能的网友翻出旧账,发现2006年《后宫·甄嬛传(上卷)》尚在连载时就涉嫌抄袭20多部网络作品,当时,连载该作品的晋江原创网也发声明认定了抄袭行为。最终流潋紫转战私人博客连载,并在《后宫·甄嬛传》出书时修改了涉嫌抄袭的情节,但极力否认抄袭行为。
2003年11月,郭敬明被曝其著作《梦里花落知多少》涉嫌抄袭女作家庄羽的《圈里圈外》。经过长达两年半的诉讼,2006年5月22日,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判决,认定抄袭事件成立,并判决郭敬明与春风文艺出版社赔偿庄羽经济损失20万元,停止《梦里花落知多少》的出版和销售,并要求郭敬明与春风文艺在《中国青年报》上公开道歉。
不仅如此,郭敬明的《1995-2005夏至未至》还涉嫌抄袭日本漫画《NANA》,《幻城》涉嫌抄袭日本漫画《圣传》和电影《陆小凤传奇》,《左手倒影右手年华》涉嫌抄袭许佳的《最有意义的生活》等。于是,郭敬明赢得了“抄男”的称号。
在此之后,“抄袭女王”安意如、“姚抄抄”姚牧云也崭露文坛,网友调侃“郭敬明后继有人了”。
抄袭行为,在译著中更为严重。人民文学出版社外国文学编辑室主任欧阳韬道出了翻译界抄袭之容易:“在已有译本上改动个别字句,调整一下句式结构,很快就能炮制出动辄数十本的外国文学名著新译本,然后以低廉的价格大行其道。”
开头提到的“马爱农被抄袭案”中,中国妇女出版社的《绿山墙的安妮》被认定97%的内容抄袭自马爱农的翻译。资深出版人、译林出版社首任社长李景端在对马爱农的声援中感叹:“抄袭顽疾犹存,甚至呈现更多更快的趋势。”
拖欠稿费 稿酬变成了“稿愁”
“清明时节雨纷纷,催稿路上欲断魂。借问稿酬何时给,主编遥指下一春。”网友一首调侃性质的打油诗,道出了诸多被拖欠稿费的作家的心声。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总干事张洪波表示,拖欠稿费已经成为出版界的一大“通病”。
去年9月,因电视剧《黄埔军校》制片方广州震撼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拖欠稿酬,原著作者傅建文宣布收回剧本版权。就在此前不久,榕树下网站被曝拖欠十余人的稿费。
而李碧华、韩寒、袁腾飞、叶兆言、莫言等等,均曾被出版社或文化公司拖欠过稿费,莫言还因此被戏称为“被欠债大户”。
2006年8月底,刚推出国内第一部以艾滋病为题材的长篇小说《丁庄梦》的著名作家阎连科,一纸诉状将出版该书的上海文艺出版社告上法庭。
阎连科说,双方的出版合同规定,出版社在图书正式出版一年内,分三次将15万册的稿酬结清,而自当年1月出版,“我一分钱都没收到”。就算阎连科三番五次地给上海文艺出版社总编写信,依旧毫无音信。
面对一毛不拔的出版社,阎连科表示,自己的稿费多少可以商量,但承诺捐给艾滋病村的5万元必须兑现,很多读者可能正是冲着给艾滋病村捐款才买这本书的。
傍“名牌” 当李逵遇到李鬼
2013年6月,“哈利·波特”系列的译者马爱农发现,新世界出版社出版的署“马爱侬编译”的多部文学名著出现在当当网、亚马逊等网络销售平台,随后将新世界出版社、当当网、卓越网告上法庭,索赔50万。
新世界出版社解释,“马爱侬”是译者孙豆豆的笔名,而笔名是“爸爸爱我”的意思。
今年1月21日,朝阳区人民法院做出判决,认定马爱农的姓名已经成为翻译作品的来源标识,具有指引读者辨别作品来源的功能,新世界出版社署名“马爱侬”的十三本图书足以使读者误认为是马爱农翻译的,属于仿冒马爱农姓名的图书,新世界出版社应立即停止出版发行涉案图书,并赔偿合计11.5万元。
时至今日,虽然涉案的《海蒂》《小公主》等名著已经停止销售,但署名“马爱侬 编译”的《凡尔纳科幻三部曲》《100万只猫彼得的老房子》等书依然在售。
而在此之前,湖南著名作家、官场小说《国画》作者王跃文还状告过河北王跃文。后一个王跃文原名王立山,从事煤炭生意,小学文化,更名王跃文后出版了小说《国风》,而在其大张旗鼓的对外宣传中,更是打出了“《国画》之后看《国风》”的口号,极易另读者将其误认为是《国画》作者王跃文。
此外,长沙女教师“王朔”出新书《不想上床》；真假“老猫”之争；“池莉”出版《女人的牧场》《女人的森林》等书；“金庸新”“金庸名”“金庸原”“全庸”“金康”“全康”等大打擦边球,让人不得不佩服造假者的想象力。
有鉴于以上种种侵权行为,很多作家呼吁由专业的作家经纪人来替作家维权,甚至是建立完善的经纪人制度,让这些专职的专业人士接手这些“脏活”“累活”,不仅维权成功率高,而且让作家省去了牵挂,可以安心写书。
莫言、朱德庸等大牌作家,就已经有专门的经纪人或经纪公司打理事物,而郭敬明的最世文化,则是业内目前唯一一家要做“作家经纪人”的文化公司。
而有的作家则对此持否定态度。王安忆就曾表示,中国不需要作家经纪人制度,国内很多月刊、期刊和文学杂志社的编辑会主动帮助作家发表处女作和新书作品。而阎连科则直言不讳:“我的稿费连我自己都养不起,怎么养经纪人。”
本报记者 刘高
参考文章:
《从<文化苦旅>看出版业盗版现象》,时代华语,佚名。
《郭敬明:超男?“抄男”?》,《南方周末》2006年7月13日,记者张英、孙涛、马宁宁。
《长篇小说<丁庄梦>出版后被拖欠稿费 作家阎连科状告出版社》,《南方都市报》2006年9月6日,记者田志凌
《涉案“伪书” 当当仍在卖》,《法制晚报》2014年3月6日,记者毛占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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