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军
早春时节,虽然“春雨贵如油”,却未必挡住万物复苏、桃李争春的步伐。今年天气久旱无雨,但依然不妨草木萌芽、争相吐绿。近几日在街上驾车出游,偶然见一年一度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柳絮又随风起舞,飘飘洒洒漫天飞扬,好似雪花纷飞,场面颇为壮观,构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然而柳絮有时也讨人厌,以至于爱美的女生不得不带上口罩,以防侵扰。殊不知就是这小小的、甚至微不足道的柳絮却被历朝历代吟咏弹唱,不乏名言佳句,久唱不衰。
不要对这轻轻的柳絮漠然视之,我所知道的关于柳絮的正反诗词典故有二:其一“咏絮之才”、“咏絮女”即是形容在诗文创作方面具有卓越才华的古代才女。《晋书、王凝之妻谢氏传》:“王凝之妻谢道韫,聪明有才辨。尝内集,俄而雪骤,叔谢安曰:“白雪纷纷何所拟也?”安兄子朗曰:“撒盐空中差可拟。”道韫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安大悦,众承许之。后世赞能使善文的女子为“咏絮才”,谢道韫用柳絮作比,不仅抓住了色彩洁白这个相似点,而又抓住了形态轻飘这一更具特征的相关点,她的比喻巧妙贴切、发人深思、耐人寻味；反之,谢朗的比喻显得浅陋拙劣,与之相比逊色多了,因而谢道韫的比喻得到谢安的赞许,一时之间这一咏雪佳句,世代传诵,为谢道韫赢得才女称号。美中不足的是谢氏佳句有句无篇,以致后来南宋诗人蒲寿成《咏史八首》叹曰:当时咏雪句,谁能出其右。雅人有深致,锦心而绣口。此事难效颦,画虎恐类狗。
然而还有一个流传千古的负面评价柳絮的。近日陪着女儿看了一期河北卫视的《中华好诗词》,主持人王凯考问了选手一句诗词接龙,问“癫狂柳絮随风舞,下句是什么”。幸运地是我还有点诗词掌故,随口就来。原诗是唐代杜甫的《绝句漫兴九首之五》:肠断江春欲尽头,杖藜徐步立芳洲。癫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后二句实属名句,却被后人误用误解了。原诗做时正值国家多患难,虽然早春景色秀丽,饱尝战乱之苦的诗人并没有忘记国难未除,尽管眼前繁华锦簇,但家国愁思还时时萦绕在心头。杜甫作诗本意是借景抒情,并没有批判妇女作风的意思。但后两句所用意象“柳絮”、“桃花”二词却被后世常用来形容女子,所谓残花败柳、面若桃花、轻薄之徒等等,况且诗中极尽轻浮状态,所以一直被后人借用讽喻女子作风轻浮、放荡不羁,真是冤屈了柳絮数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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