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韩国光
那棵榆树就站在我的斜对面,走过去不过八九步远。春天里,这棵榆树在等什么呢?它静静地看着我和行人,没有说话。其实,我也在默默地打量着它,仰头才能看全它拥着蓝天的树冠和枝杈。 还在三月头里,如同钻进景框里纷繁枝杈便开始复苏了。仿佛一夜间,无数细细枝条便像“花串串”般的举满了一树。榆树刚抽芽时柔枝上先结的是一种棕红色的小小绒球球。它的色泽比红桑椹要浅些,可红中又潜伏着赋有生机的绿。或许才过三两天,这种棕红底色便又让绿给占据了。这绿远远看来是那种很饱和的翠绿,硬质的翡翠形容不了,不如拿河塘里的浮萍打比方,那是飘在树上的青青浮萍,而且是带水分的。 那种“榆树钱子”便是点点绿绿里绽开的“花瓣”。我走到近前观察过,枝条上的每一个像如“绿梅”的小朵朵,差不多都是有十多片榆钱组合的。你静心盯着它看上一会,便觉得心里的花也要开了。榆树枝上开满了“绿梅”,可再仔细端详一下,又会发现每个柔枝的神态也是各不相同的。有的是一波三折,有的是水袖翩翩,还有的慷慨地把身姿展现在你的鼻前、嘴边,递上清清香香的榆树钱子,叫你闻、让你尝。 我小的时候很爱吃这种清香涩涩的榆树钱子。从柳郢摘来榆树钱子后,母亲会把它拌上面絮放到大铁锅里蒸。那时家里蒸它烧的是柴禾灶,贪馋的我常常猴急地把柴禾往灶里填,忙乱中手上还烫了一个小火泡。其实,那时吃榆树钱子吃的就是一个新鲜劲,能品出什么味道来,我们做孩子的到底也说不清。 长大后,尤其是在这几年里,与近前这棵榆树为友的我,不知为何,在春天里,对别人到此采摘榆树钱子竟有了些愤愤和难受。有两位年轻的女子在榆树钱子还未长到丰满时,就扬起长长的细竹竿,对准树头狠打起来。榆树钱子“哗哗”落了一地,我的泪水好像也落了一地,忍不住走上前就说,你们打轻一点吧,榆树也会感到疼痛的。她们还算听话,改为了用手捋,一人拉着树枝,一人轻轻地捋。 但也有人不听劝的,有位路过的外地男子,他见了榆树钱子眼睛里似乎都放着绿光。他一手死命地拽着树枝,一手就大把地抓着榆树钱子往嘴里塞,树枝“咔嚓”一声终于被拽断了。可晃了一下的高高榆树依然平静地看着他,仍没说一句埋怨话。 春天的这棵榆树,在给人们送上礼物“榆树钱子”的同时,枝条一直都在顽强乐观地向上生长着。既便这时有人弄伤了它的枝杈,它仍会站在风中微笑着,“春天榆树不说话”,它好像等着更多的人去欣赏它、走近它、读懂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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