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庆亮
人们常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而今年这个母亲节,却是鸭行鹅步姗姗来迟,以致让我等得心焦,等得心痛,等得泪流满面,等得梦乡母亲呼儿,等得默念N遍:好想让老妈天天过母亲节……
记得祖国刚兴过母亲节,我因事回了趟农村老家,边吃饭边看一个敬老电视剧,触景生情我无意中冒出了一句“母亲节快到了”。没想到母亲竟然问:“什么节?”
“母亲节”。我重复了一遍。
“我只听说有清明节、端午节、春节、中秋节,咋还有母亲节?”母亲一脸茫然。
母亲六十多岁了,斗大的字不识一萝。我对母亲说:“母亲节呀,就是全世界母亲过的节日。它最早始于古希腊,后蔓延至我国、美国、加拿大和其他一些国家,时间是每年5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母亲们在这一天通常会收到礼物,我国的母亲花是萱草,又叫黄花菜。”
“黄花菜?这有啥稀奇的?”
“可它又叫忘忧草啊!也是祝母亲忘掉忧愁的。”我说:“妈,到了母亲节,我也送您一株忘忧草,带您逛逛县城,让您也知道世界上还有美好的母亲节!”
母亲节前一天,我打电话给母亲,让她收拾一下,第二天一早接她进城过母亲节。而母亲说,“我可不去,那忘什么草你也别买,你们都忙,再说抬手动脚都花钱,你们回来吧,妈给你们做手擀面吃。”
母亲看着我跟妻儿吃得津津有味满头大汗,满心欢喜。临走,她却严肃地说,“妈不老不小的,不一定每年都过,你们忙你们的吧!”
十年后,母亲七十多岁。她一改“无所谓”的脾气,用心打听起母亲节来。要说也难怪,农村从来没个星期礼拜的,还有个阴历阳历掺和着,大字不识的母亲咋记得住呢?母亲打听哪天母亲节从不问我,不是打电话问儿媳就是问孙女。
总是提前两天,母亲再给我打电话,说母亲节带她娘仨儿回来吧,“我包你们最爱吃的萝卜韭菜精肉水饺给你们吃。”
吃了母亲做的香喷喷的水饺和满桌“神仙”、脆藕片、蒸茄盒等拿手菜,就想为家里做点事,想下地干点儿活,母亲阻拦说,“坡地没啥活,你弟弟都收拾停当了。”妻子想帮母亲洗洗涮涮,却一摞摞干干净净摆在那里。本是自己的孩儿,母亲却当做了亲戚。
眨眼的工夫母亲八十岁了。我们依旧陪母亲过母亲节。不同的是,我会转身主动提前打电话给母亲,有时在老家过,有时接母亲到县城过。尽管母亲总会主动出击大显身手,跃跃欲试忙活,我们总是抢着整好母亲爱吃的饭菜。
打眼瞅下看电视的母亲,母亲明显老了,我心像针扎一样的痛,立时就感觉亏欠母亲许多。
可不是吗,三年自然灾害那会儿,糠窝窝菜饼子也吃不饱,当时我才五六岁儿,忙干活的母亲谎说不饿,省下来给我吃。八岁那年母亲把我托付给姑姑,自己背井离乡去讨饭,可夜里挂念我怎么也睡不着,连夜回家把我接到身边,本就要不饱饭,母亲饿得前心贴后心,却把仅有的几块瓜干给了我。
后来我升学了,却得了一场大病,母亲又走东家串西户借钱,背我到医院治病。读到五年级的时候,我就决定不上学了,期望以此减轻家庭负担。可母亲说啥也不同意,自己省吃俭用,甚至贷借资金供我上学。
母亲生养我兄弟四个,硬是靠拔老草,喂猪羊,土里淘金,为我们盖了新房,娶了媳妇儿,都已成家业了。可母亲日渐衰老,满头霜雪满脸菊花,而且高血压腰腿疼多病缠身,我怎会不心痛呢?
从此,逐渐年长的我,深刻体会到了母亲的艰辛和不易。就变着法儿孝敬母亲。同时体会到,孝恩母亲,就不要只是停留在“母亲节”一天,而是应该让母亲天天生活在儿女们创造的节日里。不要强调忙,也不要抱怨条件差,把父母接到身边,清苦的日子也会变得甘甜。孝恩母亲,关键是让母亲天天在你心里,你愿意天天陪母亲过节。
可是好景不长,母亲在八十五岁那年离开了我们。一场恸哭后,余下的满是悔恨。
啊,我愿天天都是母亲节,让我随时有机会表达对母亲的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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