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年画,稍微懂行的人首先会想到天津“杨柳青”、苏州“桃花坞”、开封“朱仙镇”和潍坊“杨家埠”,在咱们聊城市,东昌府、阳谷张秋等很多地方也盛产年画,有近三百年的历史,其艺术价值决不亚于那些地方。可惜,养在深闺人未识,东昌府木版年画亟待政府扶持,加上市场化运作,打出其应有的名气。
【传承之争】 明争暗斗不如抱团取暖
5月11日,一场雨后,张秋通往桑段营村的乡间小路异常泥泞。听说来找木版年画,村里人一起指向段存昌家。
段存昌今年62岁了,土生土长的农民打扮。得知记者要看看木版,他走进里屋,蹲在地上往床底下探头,竟然没找到。还是他妻子眼尖,首先发现了那一包“宝贝”,上面落满了尘土。打开包裹,几块大小不一的木版展露出来,版上还有各种颜色。段存昌说:“年底才干,干一个来月,能挣个千把块钱。” 张秋木版年画已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但传承人不是段存昌,也不是该村另外一家做木版年画的张家人,这件事令段、张两家一直耿耿于怀,甚至有了顾虑,用他儿子段其达的话说就是“不敢放开手脚大干”。
相传,清末民初,张秋镇木版年画规模较大的画店有源茂永、景顺和、鲁兴聚三家。民国初年,景顺和画店店主刘振升将画店北迁于聊城,形成东昌府年画。对于这种说法,东昌府文化部门有关人员一口否决:“这不可能,张秋是从我们东昌府传过去的!”据了解,木版年画最关键的是刻版,但当时张秋没有刻版人,都是请东昌府堂邑镇等地的人刻版。
东昌府木版年画缘起于刻书业。宋元以后,东昌府的刻书业甚为发达,刻书业的插图雕刻艺人开创了独树一帜的东昌府民间版画
对此,有专家指出,不管是传承人之争,还是东昌府和张秋之争,都没有意义、毫无价值,不如抱团取暖,打出名气,做大做强。
文/片 本报记者 王传胜
【发展困局】 不能养家年轻人不愿学
段存昌的儿子段其达,今年30岁,前段时间刚添了孩子,才留在了家里,以往都是过完年就外出打工。近些年,段其达也开始跟父亲学习这门古老的手艺。“指望这东西,没法养家,但在我家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不能在我这里断了。”
据谢昌一先生1981年的一份年画调查显示,时年68岁的源茂永画店店主阎均振介绍,张秋镇年画店均由山西人开设,传入张秋大概是在元代。谢昌一先生认为这个说法可信,目前我国最早的一张木版年画《四麦图》,就是宋金时期晋南地区的产品。
木版年画有如此悠久的历史,如今却日渐没落,面临传承之困。
东昌府年画社社长徐秀贞,经常找老艺人去刻版,但据她了解,能刻版的艺人仅剩下栾喜魁和陈庆生等为数不多的老人,现在这两位老人年事已高,陈庆生的两个儿子都经营着生产五金配件的加工厂,对于父亲的这门手艺绝活,他们并不感兴趣。
2011年年底,聊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张宪昌,专门把陈庆生请到学校传授刻版技艺,给188名同学上了一堂别开生面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课。但课上完了,陈庆生依然回到原点,免费教都没人愿意学这门手艺。
【抓住机遇】 做大产业也能登堂入室
张宪昌教授历时30年倾其所有,研究、整理、保护东昌府年画。为收集木版年画,他走遍聊城的村村落落。之后,他的足迹又踏上山东、河南、河北三省交界的运河两岸。
退休干部徐秀贞非常喜欢年画,结识张宪昌后,得知自己收集的年画有历史和艺术价值,徐秀贞登记注册成立了“东昌府年画社”,赶大集、去古玩市场就成了徐秀贞的“家常便饭”,去寻找年画和木版年画艺人。
13日,几经辗转,记者找到了这家东昌府年画社,原来就安排在了区工商局家属院徐秀贞家中。一进门,记者便被挂的满墙都是的年画深深震撼,客厅、两间卧室墙上挂满了各种木版年画,地上、阳台上也堆满了一摞摞的纸和木版,厨房则改造成了印画工作间。
徐秀贞拿出一件件装裱精美的年画,既有传统的诸神画,也有扇画,题材包罗万象。徐秀贞说,现在城里人家都是单扇门,她就把一对门神装裱在一起,方便人们挂在门后。除了做成画卷,徐秀贞还投入几百万把木版年画印制成册,但销售情况不太乐观。
对此,张宪昌教授说,木版年画是农耕时代的产物,几乎家家户户过年都要请“天爷爷”、“灶王爷”,进入工业社会后日渐衰弱,木版年画是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但是,随着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木版年画的实用功能大大减弱,而纯粹的观赏功能反倒有所提高,包括文人收藏、普通家庭做装饰等,延续了三百年的民间艺术,是能够作为文化产业来经营的,跟国画、书法一样,也能够登堂入室。
他山之石: 建博物馆,做文化旅游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目前在我国比较有名气的木版年画,有天津“杨柳青”、苏州“桃花坞”、开封“朱仙镇”和潍坊“杨家埠”。这几个地方有一个共通之处,就是当地政府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和扶持。
张宪昌教授说:“别信什么中国四大年画、八大年画,都是炒作出来的!东昌府年画跟这些地方相比,一点儿也不差,有的还是从咱们这学的!”张宪昌收集整理三十余年,出了《东昌木版年画》一书,为宣传推介东昌府木版年画发挥了极大作用。
据考证,在全国的木版印刷的门神画中,风格各自有其特点,有的印刷非常精美,有的是以稳重的造型见长。而唯独东昌府门神画《秦琼》,造型生动、印刷简洁,恰到好处地树立了民间艺术的风格,因此被艺术界称为中国门神画之最。
徐秀贞介绍,天津“杨柳青”作为一个小镇,每年都搞两次木版年画节,吸引了大批客商、游人。据了解,这几个地方有的建起了木版年画博物馆,供游客参观,游客也可以动手体验、买纪念品。热爱木版年画的徐秀贞,在羡慕外地同行的同时,十多年来自筹巨资,苦苦支撑着自己的小小年画社,期盼它能尽快长大、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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