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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小说和写诗的柏杨
2014年05月21日  来源:齐鲁晚报
【PDF版】
文/片 本报记者 
  
  ◤柏杨
   ▼柏杨和妻子张香华
  88岁离我们而去的柏杨,有过“十年小说,十年杂文,十年牢狱”的生涯,但不管何时何地,他都是“不为帝王唱赞歌,只为苍生说人话”。
□黄万华
  柏杨写杂文,一本《丑陋的中国人》让大陆读者熟悉了他,但写小说和写诗的柏杨就不太为人所知了。其实,柏杨是由写小说开始其文学生涯的。1999年,由中国大陆、台湾、香港及北美、东南亚的学者、作家评审出来的“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名列第35位的是长篇小说《异域》,比金庸的《鹿鼎记》仅后4个名次,《异域》的作者郭衣洞就是本名郭定生的柏杨。
  柏杨写小说,是因为穷。他1949年赴台,翌年就因为“窃听共产党广播”被羁押半年多,教职也丢了。出狱后离开台北到南投谋生。一日看见中华文艺奖金委员会征文,报酬优厚,就开始写小说。1953年,他出版了短篇小说集《辩证的天花》和长篇小说《蝗虫东南飞》,前者由张道藩作序,后者获中华文艺奖金委员会大奖。至1965年,他以“郭衣洞”之名创作出版了8部长篇、6部短篇集,由此闯入台湾文坛,还身兼“中国青年写作协会”总干事等职。
  与其他大陆赴台小说家的怀乡大陆之作不同,柏杨上世纪50年代小说的背景已以台湾为主了,小说题材大致是写爱情和社会小人物(退伍军人、小公务员等)的命运。柏杨自己认为他当时写小说“文字功力和文学能力,当然尚未成熟,但感情是成熟的”,而他的小说确实充满爱心,充满灼热的关怀情感。
  1961年,柏杨任职于《自立晚报》,当时报社一记者每天采访一两位从缅甸、泰国撤退到台湾的孤军士兵,但报社觉得记者写得不生动,就交由柏杨重写。柏杨被孤军悲壮的传奇经历深深感动,根据记者提供的采访资料,想象、改写成了《异域》。
  《异域》(1961年连载于《自立晚报》时题为《血战异域十一年》,初被视为报告文学)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销量超过百万册,当时台湾人口只有一千八百万,没有一个作家为它写过评介,也未在报刊上做过一份广告,却创下台湾出版史上文学书籍的发行新纪录。1990年朱延平将其改编成电影,票房大卖,使小说《异域》再度热销。《异域》讲述1949年从云南流离到缅甸、泰国北部的国民党军队11年中创建比台湾面积大三倍的“中缅游击区”的故事,表达“战争、奋斗、挣扎和流不尽的眼泪,都在非自己的乡土上”这样一种特定年代的悲剧。《异域》所写被国家所弃的孤军命运,也是流离失所于台湾的百万移民的锥心之痛、难言之隐所在,而柏杨的讲述,始终有着他那种“文已尽而情不尽”的大爱,《异域》一纸风行,是柏杨至情至性的热力所推动。
  1960年在《自立晚报》以“柏杨”之名开设“倚梦闲话”专栏,1962年在《公论报》写“西窗随笔”之后,杂文家“柏杨”之光完全掩盖了小说家“郭衣洞”之名。但柏杨的杂文恰恰是其小说的延续,那就是从鲁迅小说到杂文也得以延续的批判性,既幽默轻松又淋漓尽致地抨击,嬉笑怒骂中寓意阐理。柏杨杂文大胆泼辣,对警察、官僚体制的虚妄和现实社会弊端都敢于刺击。1968年,柏杨被捕受审时,台湾调查局审判员直言:“没有人告你,是你自己告自己。”他最终以其杂文“揭发社会黑暗面,挑拨人民与政府之间的感情”的罪名被判12年徒刑。柏杨杂文被全面查禁,但当局却不知“郭衣洞”就是柏杨,他的小说依旧销行。
  在狱中,柏杨创作了旧诗集《柏杨诗抄》,出狱时“分别抄在《辞海》和《领袖训词》之类书中字里行间,使它与正文相混,果然如愿带到狱外”。此诗集也给他带来巨大荣誉,他因此获得美国国际桂冠诗人奖。
  不为人熟知的《柏杨诗抄》,每首诗都让人过目难忘,如果中国现代文学史因为旧体诗不入史而忽视了《柏杨诗抄》,将是憾事。尤其是其中的叙事诗,“比之包括24句的老杜之《石壕吏》,就意境言,绝不逊色”。如《邻室有女》,是柏杨囚禁于调查局监狱,“无纸无笔,用手指刻在剥蚀了的石灰墙上,甲尽血出,和灰成字”而成。写邻室一女囚,柏杨与她未谋一面,未谈一语,但共同的遭遇,使柏杨全凭听觉,将她的凄婉遭遇生动留存于诗中:“忆君初来时,屋角正斜阳。忽听莺声啭,蓦地起彷徨。之后便寂然,唯有门锁响。初响是提审,细步过走廊。再响是归来,泣声动心房。君似患喉疾,咳嗽日夜扬。日咳还可忍,夜咳最凄凉。暗室幽魂静,一嗽一断肠。我本不识君,今后亦不望。同病应相怜,人海两渺茫……”柏杨的这些旧体诗并未谨严恪守唐宋格律,但将旧体诗表情达意的长处和“典雅之外亦且具有音乐的特色、记诵上的快感以及想象的空间”等优点都糅合于生死边缘的现实牢狱生活的表达中,将一个诗人的生命深沉地发挥了出来。
  88岁离我们而去的柏杨,有过“十年小说,十年杂文,十年牢狱”的生涯,但不管何时何地,他都是“不为帝王唱赞歌,只为苍生说人话”,人格风貌、艺术成就,都在其中了。
  (本文作者为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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