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美国第四大城市,休斯敦每年有很多修路架桥的市政工程,工人大多是墨西哥裔移民。这些人为了生计吃苦耐劳,甘于从事脏活累活。不过,这些墨西哥裔“农民工”在美国也会遭遇讨薪难。
讨薪难并非完全拿不到薪水,众所周知,美国有严格的保护劳工的法律制度,没有老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当然,建筑工人很少被雇主纳入劳资系统,发工资直接给现金或支票,这不仅为克扣加班费和补贴提供了空间,还可以偷税漏税。这些黑心老板被称为“薪水窃贼”。
黑心老板的这些伎俩让工人们苦不堪言。30岁的洛佩兹来自墨西哥,从16岁起就来到休斯敦从事建筑行业,现在他为布莱德利建筑公司打工,该公司承包了休斯敦高速公路进出口和垃圾填埋池的工程。由于工期紧张,洛佩兹和工友们每周要工作80个小时,远远超出每周40个小时的法定工时,但该公司却拒绝给工人发加班费。过去几年,洛佩兹有大约4万美元加班费被克扣,这对他来说是一笔巨款,因为家里还有3个孩子要养。
在休斯敦甚至整个得州,像洛佩兹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根据民间组织“保护工人”2013年的调查,得州一半建筑工人是外国移民,主要来自墨西哥,他们中有些人没有合法身份,合法权利难以得到保障。具体到休斯敦来说,平均每天有100起克扣工资的诉讼递交到美国劳工部,这还仅是冰山一角,据非盈利组织“信仰和公平工人中心”估算,休斯敦建筑工人每年有7.5亿美元应得工资被雇主克扣。
美国从联邦到各州都有有关工人工资的法律,但这依然阻止不了“薪水窃贼”的存在。原因很复杂:首先,许多建筑工人属非法移民,没有合法身份,能找份工作养家糊口就不错了,哪敢跟老板较真抬杠；其次,工人即使通过法律渠道打赢讨薪官司,也面临执行难的问题,据加利福尼亚州政府的数据,在约80%的讨薪胜诉官司中,工人都要不回工钱,得州和休斯敦的情况也差不多。
非盈利组织“信仰和公平工人中心”主要关注普通工人的权利、福利和健康,该组织在休斯敦设有分中心,他们近年来的主要工作就是发起一场制止克扣工资、打击“薪水窃贼”的运动,组织工人参与和平集会、游行示威,向政府和企业施压,要求通过合法手段斩断建筑公司老板“偷钱”的黑手。
工人们的不幸遭遇和非盈利组织的活动引发了休斯敦市政府的关注,在强大的民意压力下,经过政府、工人和建筑公司协会的协商,在2013年11月22日,休斯敦市议会一致通过了《反“薪水窃贼”法》。
该法内容不多,但招招见血:如果一个公司或个人被确认有克扣工资或欠薪行为,该公司将会在5年内失去46个相关营业执照的办理或更新机会,名义上是5年,对于竞争激烈的建筑业来说,这相当于被驱逐出了休斯敦建筑市场；同时,规定还要求休斯敦市政府从自身开刀,建立违法公司黑名单,禁止市政府雇用有克扣工人工资或其他欠薪行为的公司,也就是说利润丰厚的市政工程就跟“窃贼”们说拜拜了。
在这一法律的鼓励下,今年4月16日,洛佩兹联合几个工友一起向休斯敦总检察官递交了对布莱德利建筑公司的控告。休斯敦总检察官已受理了控告,尽管诉讼过程可能会很漫长,但一旦确认布莱德利建筑公司存在“窃薪”行为,那么该公司在休斯敦建筑市场的生命也就结束了。(作者为美国莱斯大学访问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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