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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05月2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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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雪龙号”科研人员正在搜寻区域搜寻马航MH370航班疑似残骸。(中国极地研究中心供图,新华社记者张建松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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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航MH370航班,从没有消失在人们关注的视野中。
5月22日,蓝鳍金枪鱼水下航行器下潜搜寻,中国“竺可桢”号舰船也展开深海测绘。即使几天前关于泰美军演击落MH370航班的猜测引发热议,航班任何残骸等直观证据也并未发现,但搜寻的努力一直在进行,包括中国在内的搜寻力量,仍然毅然决然地在南印度洋展开一轮一轮的搜寻。
动用各种高科技设备,投入巨大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搜寻任务,追寻的是一线生机与希望。搜寻背后,体现的是中国的国家义务,也只有国家义务,才能抚慰不知归途的航班上的中国人,以及徘徊在绝望和希望中的家属们。
本报深度记者 刘帅
计划之外的搜寻
3月20日,承载刚从零下20摄氏度的南极回国的科考人员和船员的“雪龙号”,驶往澳大利亚温和舒适、气温只有20多摄氏度的弗里曼特尔港补给,所有人紧绷的神经,即将迎来4个月来的第一次放松,他们计划在“雪龙号”补给的四五天内,去购买澳大利亚纪念品。
在过去的四个月里,“雪龙号”只在2014年1月前往阿根廷补给过一次,其他时间陪伴着科考人员和船员在寒冷的南极工作。其间,“雪龙号”科考人员和船员经历了每天20多个小时的工作、冒着被两座冰山碰撞的危险,营救俄罗斯科考船“绍卡利斯基院士号”。
放松的期待被一个卫星电话变成泡影。当天,“雪龙号”船长王建忠接到了国家海洋局极地办公室的电话,要求汇报船只状况、具体坐标位置等,并被命令做好重回大风大浪的西风带、参与MH370航班搜寻的准备。
“就在我们接到电话的几小时前,澳大利亚协调中心收到报告,称位于澳大利亚珀斯西南2500公里海域发现疑似MH370航班残骸物体。”4月28日,在上海浦东新区一处过街天桥下,齐鲁晚报记者见到了“雪龙号”船长王建忠,他一整天的时间都安排满了,在他的车里和体检的医院里才得以和他聊了很久。
3月21日当天18点,“雪龙号”必须动身前往指定搜寻区域。“船上补给不足,我们必须先行补给才能救援。当天9点30分,一靠到弗里曼特尔港就立刻补给。”开车的王建忠时而看前方,时而回头描述。他说,“雪龙号”一次要补给1000吨油、600吨淡水,由于时间仓促,他们只补给了118吨油、280吨淡水和十几吨蔬菜。
补给有限,“雪龙号”不得不削减人数,要求部分科考人员在弗里曼特尔港下船,直飞回国。“很多人踊跃报名,希望能留下参与搜寻,我们不得不根据是否有利于搜寻进行筛选。”王建忠告诉齐鲁晚报记者,在停靠的8个半小时里,购置了20个望远镜、制作了6套带绳子的钩子。销售望远镜的商家得知这些望远镜要用于搜寻MH370航班疑似残骸时,以最低价卖给了他们。
开足最大十六节航速的“雪龙号”,经过长达5天、1300多海里的航行,最终抵达疑似残骸海域。航行的第二天,海况变得非常恶劣,风力最大时平均达到8级,瞬时风力9级,船体倾斜度能达到30度。
甚至为一个塑料瓶来回巡航
有时,自重达11400吨的“雪龙号”,不得不为一个塑料瓶来回巡航。
“有人瞭望到海面上的一个小物体,我们就必须努力去确认,可能确认之后才发现这个物体原来是一个塑料瓶,确实挺折磨人的,但我们要尊重生命,对航班乘客家属负责。”描述搜寻行动的王建忠,感觉像是战场上的指挥员。
对于搜寻行动,王建忠介绍,船体晃动得比较厉害,有的瞭望者在瞭望过程中出现了呕吐。“我们安排的是白天每两小时一班,一班12人进行瞭望。除瞭望人员外,其他人负责与澳大利亚、中国海上搜救中心沟通。”
视网膜黄斑受损的王建忠在描述这一安排时,眼睛里充满了温情,“科考人员和船员因常年到南极科考,长时间受到强烈阳光照射,视网膜黄斑出问题的人不在少数。”
王建忠说,“雪龙号”经常要经过澳大利亚,因参与救援俄罗斯科考船,与澳大利亚海上搜救中心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这种关系非常有利于协调澳方与中方的搜寻。”
“雪龙号”也在调动着自己可以借助的一切。“雪龙号”拥有物理海洋、大气等方面的专家,他们就在一个工作室内,根据最新资料,估测一个小时或者几个小时后疑似漂流物的具体位置。
“这样可以为赶赴搜寻的其他舰船赢得时间,并提高有效性。”王建忠描述,他们是一个团队,为了完成一个任务一起努力。但此时,王建忠的话给人的感觉是,他们更像是一支部队,要打赢胜仗,必须使尽浑身解数。
国家海洋局研究一所的研究生、26岁的马龙就是这支“部队”里的一分子,此前是他第一次前往南极科考。“我是报名留下来的。”马龙说,报名前他就认为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为了生命、为了家属。
“在陆地上,我们忙于工作、忙于生活,大多是为了自己、为了家庭。这一次,是真正为他人的生命去努力。”马龙说。
在“雪龙号”上,马龙主要负责与澳大利亚协调中心的沟通,每隔6小时就要联系一次,协调是否有新的情况发生,如果前方直升机发现疑似漂流物,马龙就负责联系就近船舶前往打捞。“有一天,我曾与澳大利亚4架直升机和中方2架直升机进行沟通。”
3月29日,“雪龙号”赶到珀斯西北新搜寻区域。3月30日,因为油料只够返程所需,“雪龙号”奉命将搜寻行动的中方指挥棒交给搜寻更加专业的“海巡01号”海事巡逻船。移交前,王建忠特意询问对方要不要将“雪龙号”直升机机组人员、海洋大气专家留下,在得到不需要的答复后,王建忠和“雪龙号”带着一无所获的遗憾离开搜寻区域。
“有点遗憾,但我们有自己的任务。”这个在“雪龙号”上工作了5个月才回家的男人平静地说。回国后,王建忠一直关注着MH370航班的信息,“希望早点找到,给家属一个交代。”
关于“蛟龙号”与蓝鳍金枪鱼
就在“雪龙号”参与搜寻时,要求“蛟龙号”潜艇下潜搜寻的呼声不断。“蛟龙号”是否适合下潜搜寻?
4月23日,齐鲁晚报记者带着这个问题赶到位于青岛的海洋一所,刚刚入职的门卫侃侃而谈,“海洋一所代表中国海洋技术的最高端,有五位院士。”海洋一所拥有国际先进水平的海洋调查测量设备、实验测试设备等,研发“蛟龙号”的深海基地也在这里。
9点左右,齐鲁晚报记者采访了海洋地理专家韩国忠。韩国忠首先谈到搜寻区域的海底地形。新搜寻区域大约位于珀斯西北1500公里到2500公里处,海底地形复杂,深度为4500米到6000多米不等,有山峰、山谷。
“包括澳方在内的许多国家对这一海域海底的具体地形也不清楚。”就在韩国忠描述后的第11天,澳大利亚副总理沃伦·特拉斯表示,对此海域海底具体地形并不了解,由于相关海域之前未曾完成海洋绘测,海洋深度、深海信息不明确,需进行详细海洋绘测。
沃伦·特拉斯透露,下一阶段的水下搜寻工作将会采取海洋绘测技术,掌握搜寻区域的海底信息,确保搜索能有效安全进行。澳大利亚、马来西亚和中国三方也达成共识,新阶段的搜寻行动将重点加强水下搜寻工作,并涵盖更广阔的海域,采用更多深海探测与搜寻装备。
有专业人士曾表示,“蛟龙号”最大的优势在于定点作业能力,如有需要参与搜寻,在技术能力和人员保障上都没有问题。
韩国忠对此提出质疑:“最大的问题是海底不平,我们又不熟悉海底地形。‘蛟龙号’下潜只能依靠强光灯和摄像头,需要非常近的距离才能看清楚。‘蛟龙号’带着9000米长的绳缆,不熟悉地形,如果不小心绕在海底山峰上,非常危险。”韩国忠做着手势分析,“‘蛟龙号’一次下潜能达十几个小时,但在海底实际工作就两三个小时。面对数十万平方公里的海域,无异于大海捞针,且没有针对性。”
澳大利亚向美国借用蓝鳍金枪鱼—21型自主式水下航行器是有原因的。韩国忠描述,蓝鳍金枪鱼最大下潜深度为4500米,调试后可增加到4600多米,最长水下行动时间为25小时。
“海底工作时间比‘蛟龙号’要长,且是无人驾驶。”韩国忠专业地分析说,蓝鳍金枪鱼一般需要两个小时下潜到工作区域,利用声呐系统搜寻16个小时并绘制高清晰三维图像,上浮水面需要两个小时。
被投放海底后,蓝鳍金枪鱼将发射声呐脉冲扫描海底,脉冲向两个方向以弧形散开。蓝鳍金枪鱼会收到在脉冲范围内物体的反射声波,利用“声波阴影”判断物体高度并形成图像。
韩国忠说,如果发现可疑目标,将会装上摄像机再次下潜,为搜寻人员提供水下画面。
一开始,澳方并未出动蓝鳍金枪鱼,只动用水下拖曳声波定位仪。“搜寻是有阶段性的,先用水下拖曳声波定位仪探索黑匣子信号,再利用蓝鳍金枪鱼。蓝鳍金枪鱼不可以时,可能再派其他潜艇设备。”韩国忠分析指出了蓝鳍金枪鱼的局限性,“最多只能在距离海床100米的深度进行声呐探测,水深超过4600米,其搜索能力将降低。”
在当年失事的法航447航班的搜寻中,美国伍兹霍尔海洋研究所的莫里斯6000型潜水设备功不可没,这种潜艇能下潜到6000多米,是世界上先进的水下探测设备,在海底进行20个小时的地毯式搜索后,会重新浮上海面,给勘探船上12小时轮班、详细分析数据的搜寻队伍传回声呐图像。当时,虽然失事航班的确切位置仍未确定,但在前一天,一位科学家指着显示屏上一些不寻常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从那时起,船上的人有了盼头,最终确定那是法航447航班的残骸。
5月5日,中国、马来西亚、澳大利亚官员就马航MH370航班新阶段搜寻工作进行说明,未来需要的设备可能比蓝鳍金枪鱼水下航行器能够下潜的深度更深。
参与法航447航班搜寻的美国伍兹霍尔海洋研究所特别项目主管加洛表示,如果有必要,两台莫里斯6000型潜水设备可能会被空运到澳大利亚,这两台设备每天的运行成本约为2万美元。
现在也许就是这些更先进设备登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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