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讲述了西门庆靠商人的精明,用各种机会与手段,完成了由商到官、官商兼具的闪亮转身,但最终纵欲过度,导致人亡家败的过程。为了给西门庆的发迹提供一个广阔舞台与空间,作者不拘泥《水浒传》给定的范围,而是结合明代社会实际,将故事发生地放在靠近运河的城市——清河(即今天的山东临清)。
因运河买卖南北生意兴隆
西门庆一开始经营的是生药铺生意。明代,生药铺属特种行业,须经官府特批才能经营。因是垄断行业,利润丰厚。而采购这些药材,书中说要走川广(即两广和四川)。从当时交通情况看,由清河走川广,必须先走运河,南下折转到长江水系,才能到达。因此,西门庆的生意一开始就和运河有联系。
此后,当西门庆进一步拓展经营领域,其生意和运河的关系更加密切。他创办的绒线铺和绸缎铺,生意都离不开运河。
绒线铺的开张,据第33回交代,是因为湖州商人何官儿急着回家,手上有500两银子的丝线出手,西门庆花450两银子接过来。而湖州商人的丝线必然是走运河贩运而来。
西门庆最大的店铺是绸缎铺。他多次派人沿运河南下,到南京等地贩运绸缎。第67回说西门庆派伙计韩道国、来保、崔本三人分路赴杭州、湖州、松江等地“置买布货”。韩道国、来保带了四千两银,崔本带了二千两银,可见投资规模之大,决非小本生意。随着进一步扩大经营,西门庆贩卖绸缎的劲头越来越足,他甚至想在江南地区派专人长期设庄收购,然后用标船(船队)通过运河运抵清河。第64回写韩道国之妻王六儿在与西门庆寻欢作乐时,趁机替丈夫央求外出跑买卖,西门庆得意地说:“你既是一心在我身上,到明日等卖下银子,这遭打发他和来保起身,亦发留他长远在南边立庄,做个买手。”
借运河结交权贵巧赚利润
在封建专制时代,要想做大生意,就必须和官府结交,西门庆尤擅此道。借临近运河之便,过往官员,他都想办法与之结交。第36回写蔡京假子蔡蕴中状元后,和新进士安凤山回籍省亲,路过清河,西门庆隆重欢迎,安排酒饭,又端出厚礼。蔡蕴二度经过清河已荣升两淮巡盐御史,偕同巡按御史宋盘,再次到西门庆家中。西门庆又花费“千两金银”招待他们。
主管砖厂的工部黄主政带来宋御史口信,说朝廷派黄太尉采集花石纲,路过此地,请西门庆安排一饭,西门庆又爽快答应了。此后,路过清河的达官显贵都要由其招待,这成为惯例。借助运河,西门庆有了更多和朝廷及各地官员交往的机会。可以说,西门庆庞大的关系网是在运河上交织成功的。
正因有庞大的关系网,西门庆才能官商勾结,借运河之便,赚取更大利润。
西门庆之所以能开绸缎铺,本钱和贩盐有关。盐历来由封建政府专卖。由于专卖,盐的市场价格远高于其价值。正因如此,凡有财力的大商人多贿买官府,插手盐业经营。第51回载,西门庆靠与官府的关系,和其亲家乔大户运粮到高阳关,换回三万盐引。又通过蔡蕴,让伙计韩道国、崔本和来保到扬州支出盐来,就地高价倒卖。然后,让他们把买盐的本利,往湖州贩了丝绸,通过运河运抵清河。这样,营业额一天达“五百两”的绸缎铺才得以开张。
凭运河南北互通享受生活
由于有运河,南北物流便利,所以,《金瓶梅》所写的北方城市,饮食中融进了更多的南方食品。
主食上,《金瓶梅》中的富贵人家虽以面食为主,但常能看到大米。第45回载“伯爵面前是一盏上新白米饭,西门庆面前是一瓯儿香喷喷软稻粳米粥。”菜肴上,《金瓶梅》中的富贵之家也多见南方菜品。鸭、鹅是常见肉食,有糟鹅胗掌、鸭腊、烧鹅、水晶鹅、炙鸭等名目。还能看到螃蟹、泰州鸭蛋、糟笋干、勒鲞鱼、糟鲥鱼等。如糟鲥鱼,是用红糟香油搅拌鲥鱼,盛瓷瓶内,储以佐餐。
水果上,产自南方的有很多。如柑子、金橙、杨梅、红菱、乌菱、荔枝、龙眼、枇杷等。这些水果,在当时的北方,普通人家很难看到。第51回吃遍豪门的应伯爵惊叹枇杷:“还有活到老死,还不知此是什么东西儿呢!”但在西门庆家这却是常有的水果。
饮品上,《金瓶梅》中常用的茶是六安茶与凤团雀舌牙茶。这两种茶,都来自南方。第21回:“吴月娘见雪下在粉壁前太湖石上甚厚,下席来,教小玉拿着茶罐,亲自扫雪,烹江南凤团雀舌牙茶,与众人吃。”
由于有运河之便,西门庆等人欣赏戏曲的习惯也发生了变化。第64回,在祭奠李瓶儿时,西门庆以海盐戏招待吊丧客人。海盐戏是浙江海宁一带的戏,唱词多涉男女恋情、悲欢离合,绮丽缠绵。吴大舅、应伯爵等人听得津津有味。西门庆家还蓄有善唱南曲的歌童,并经常向人炫耀,成了他招待往来官员的拿手好戏。运河是中国戏曲传播的一条重要通道,海盐戏及南曲正是借助它传到北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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