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海棠花
2014年08月01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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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庆亮
妻子是位花痴。妻子退休几年来先是一边照料我这位“吻车勇士”,一边忙活着装修新居,而后就是无休止地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带外孙女,用她的话说日复一日擦烂席萎破炕都是为了这花样的家,因为美丽芬芳温馨才叫家。
妻子把家比喻成花,指定花草蓬勃烂漫家。是的,闲暇里,妻子哼唱着“一条大河波浪宽”,大盆儿小盆儿摆满阳台,朝霞夕阳里挥洒着心血汗水,不久空间里就“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了。
在她“都有一颗红亮的心”低低的音色里,我的电脑桌亦葳蕤起一些花花草草。然而,我却不解风情,因为当时我还是花盲,对世间花草几乎叫不上名字。直到最近一年真正认识海棠以后,我才逐渐脱盲,犹以对海棠印象最深。
那是去年,也是一个阳光灿灿莺飞草长的季节,我陪同妻子到陕西户县探亲,细心的妻子一眼就瞄上了叔叔的那盆海棠花,叔叔说,你这么喜欢就带回家吧。不承想临走妻子只带回了海棠的“女儿”——花根部冒出的一个细小的分枝。
它既矮又小而且精瘦,蜗居一拳头大的小花盆儿,叶片竟是星星点点的麻脸。当上了火车的时候,我就厌恶地把它扔进了垃圾篓。妻子眼白云涌翻转着嗔怪的慢镜头,遂悄悄把它捡了回来。
许是唐曾遗留下的花种,半个小时后,几名旅客凑过来打扑克,三甩一拨拉就使这花儿遭了难。妻子心疼地从车地板上捡起正了正压实泥土,宝贝似的装进一个塑料袋挂了起来。这之后我已忘记了它的存在。
忽然有一天,阳台传来妻子跟幼童外孙女的对话,妻子说,这么旺的花儿,你咋祸害了?外孙女嘟着嘴说,我要带回家嘛!
我好奇地跑过去,原来这株来自祖国大西北的海棠已蓬勃成一把绿伞,正赤着脚安详地躺在外孙女的怀里。谁料,在妻子的温柔呵护下,它又一次躲过了这一劫。
年根儿清理阳台的时候,我看见那株静静伫立的海棠,主茎有拇指粗,像青竹节似的。茎节处有小毛刺儿,并生发出许多幼嫩的枝叉,有长有短。主茎像一根支柱,支撑着那枝叉上宽大繁茂的叶子。
这些叶子肥大而奇特,中间凹陷,勺子似的,正面呈深绿色,背面呈朱红色,如同天上的红云。叶子边缘有毛茸茸的如发丝细的小锯齿。轻轻扒开叶子,叶下隐藏着一朵朵红得像胭脂的小花,层层叠叠,簇拥在一起,似花环套花环,形成一个鲜艳的大花球。
花瓣如同压扁的小山桃,又像少女染红的手指甲。嫩黄色的花蕊,包裹在花瓣中间,含而不露。朵朵盛开的鲜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它默默地隐藏在海棠叶下,不愿炫耀自己。由这些花点缀出的整株海棠,漂亮极了,这不由让我想起词人李清照的词句:“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自此,一种对海棠的爱怜便常驻心头了。我不禁对海棠产生了一种敬意:它无论在什么环境中,无论遭遇多大的艰难,无论人们赞扬或慢待,都谦虚谨慎始终不渝尽情地为世间展示着美丽,净化着空气。
如果我改变对海棠的看法后只是欣赏它的芳姿,后来我便深深敬佩着它的品格了。
元宵节那个晚上,我摇身融入溶溶月光里,又一次恣意欣赏着海棠,妻子脚步轻轻靠近,一言“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的诗句道破了我此时的心情。
在她“咯咯”的笑声中我蓦然想到,妻子多像这海棠花啊!
是的,海棠花开,妻若海棠,妻若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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