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日,在前往龙头山镇的路上,外出打工的人们纷纷往家赶。 本报特派记者 戴伟 摄
自4日晚间至5日,通往这里的道路上,车辆难行人流不断。救援队伍、志愿者,漂泊在外的老乡、学生,都缓慢但持续地行进在回家的路上。千里还乡的大学生带着给父亲治病的疫苗,年轻的打工者背负着大包的生活物品……牵挂,思念,前行,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一个愿望,想快点到达那个被地震破坏的地方。
本报特派记者 田宇 王兴飞
救援物资匮乏 挖土豆掰玉米充饥
震中龙头山镇位于昭通市鲁甸县西30公里处,通往这里的道路多处塌方,8月5日,尽管实行交通管控,但接近龙头山镇的10余公里道路依然拥堵。受此制约,镇里的食品、药物等救援物资依然紧缺。
“地震发生到现在,我只喝了8碗稀饭。”汪坝村村民李杰说。地震时他住在龙头山镇老街上。此刻,他正带着两幼女默默走在回家的路上,随身背篓里放着一箱方便面、3瓶水,这是父女三人一整天的口粮。
位置偏远的村庄食品匮乏更为严重,龙头山镇龙泉村郑家坪社(队)有着58户居民。5日上午10点,30岁的村民左吉富告诉记者“我们社一共发了25件(箱)方便面、2件面包、10件水。“这是他们社第一次领取生活物资,这些也是全社居民一天的口粮,平均到每个村民,每人一顿饭还分不到一盒方便面。“分配物资的人说,这些都是几小时前连夜送来的,现在道路又被塌方中断,只能这样发。”左吉富说。村民们优先分给伤员、老人和孩子,青壮年分到的就吃点,分不到的就自发去山上找玉米、挖土豆,“虽然还没到成熟季节,但煮熟了也可以充饥。”左吉富说他们昨天就是靠吃玉米和土豆度过的。
“地震那晚下雨我们只能给孩子撑起一把雨伞,结果大人孩子都湿透了。”地震破坏了村里绝大部分房屋,村民只能在几根竹竿上搭塑料布遮雨挡风。村民们对帐篷、棉被等物资的渴望超过了食品,左吉富说:“缺少帐篷,我们58户只有一顶帐篷,十多个人在里面挤。”
药品供应也同样不能满足治疗需要。地震后,龙头山中心卫生院医生组成一个治疗点,专门为轻伤员简单处理包扎。一医生说,现在他们所使用的药品都是从废墟中刨出来的,但伤员不断增加,相对来说药品缺乏严重。据悉,昭通监控中心准备了一批防疫药物,也苦于道路不通,最终只能让村民用单车带进灾区。
塌方堵路,不少人弃车徒步数十公里
“地震后家里电话一直打不通,好不容易打通了还听不到声音。”张志强是龙头山镇翠屏村村民,地震时,他和妻子带着孩子在昆明打工,留下母亲和岳母看家。
“我岳母身体不好,还有些痴呆,幸运的是我们后来得知两位老人都还活着。”张志强说,他们立即踏上了回家的路,驾驶着的小车上装了满满一车食品。“4日晚上通电话说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他们想把这一车食品抓紧送到亲人面前。
可由于路段多处塌方,他们行驶到村庄所属的小寨镇就被拦了下来。在车上苦熬三个小时后,张志强夫妇合计了一下,决定抛下车辆带部分食品徒步回家。5日凌晨5点多,夫妻俩肩扛手拎着成箱的方便面和面包等物品徒步踏上回家的最后一段路,为了多带些食物,他们没带一瓶水。
上路后他们发现,这条路上不乏同行者,他们或背或扛或挑或拉,每人都带着大量生活用品,一步步行走在回家的路上。“人数和春节返乡差不多吧,不同的是以前是喜气洋洋,现在是心情沉重。”张志强说,和全国其他村庄一样,这里的青年人也外出务工。
路上,张志强听到了一个坏消息,妻子二哥一家4人在地震中死亡。
“县城有很多车,但交警说前面桥塌了不能通行,反正坐车回家没指望,徒步回家远点,但心里还好受些。”一名背负着满满一编织袋食品的年轻人说,家乡已经受难,但他们希望快些回到那里去。
女儿求得一支疫苗,还带来了医疗队
22岁的封月波是云南玉溪市师范学院一名大四毕业生,老家就在震中龙头山镇,如果没有地震,此刻的她应该正忙着找工作、写论文。对家人的挂念让她放下了这一切,地震发生当晚就坐上了回家的列车,随身的行李中还有治疗破伤风的疫苗,这是她特别珍视的。
封月波老家在龙头山镇龙泉村,在龙泉中学的后面,以前是栋美丽的多层砖木建筑,可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坐上火车之前,封月波听到了一个坏消息:父亲在已成废墟的家中寻找生活用品时,不慎踩中倒塌木梁,反转的木梁砸中了他,两个长长的钉子刺入右腿,由于缺少药品的消毒处理,他的伤口恶化发炎感染,急需一支破伤风疫苗。无情的地震让疫苗成了稀罕物,这个消息让封月波坐立不安。
到鲁甸县城时已经是晚上9点,封月波走遍了鲁甸县所有的医院,寻找破伤风疫苗,“我求他们给我一支药,我可以拿出身上所有的钱。”最后,一家医院在了解到封月波的情况后,答应派救护车和志愿者,跟随她到灾区。
“灾区缺少医疗卫生保障,受伤了得不到救治,没有药只能忍。”封月波说,她和医院医护人员乘坐的车也曾被堵在长长的车辆大军里,直到前方坍塌道路在抢修中恢复,4日凌晨4点多,帐篷里的父亲终于用上了药,封月波的心里敞亮了很多。
村里40多口人遇难,八成是孩子
龙头山镇营盘村是个有4000多人、二十多个社(以前生产队俗称)的大村庄,由于居住在龙头山镇三公里外的群山里,受滑坡和道路坍塌影响,震后救援队伍很长一段时间里难以进入,村民们徒手自救。
村民朱明君是退伍军人,地震后他和本社村民在废墟中徒手救出十多名村民。“我们社里村民受伤的有很多。”朱明君说,龙头山镇盛产花椒,这段时间正赶上花椒收获季节,大人们大都在山上采花椒,老人也在户外摊晒花椒,只有一些孩子留在家里看电视或者学习。
“在山上干活不比平地干活,我们都不想孩子受这份罪。”朱明君说,正是这一爱护孩子的想法,致使不少孩子遭了灾。“我们营盘村在地震中一共死亡了40多口人,有八成以上是未成年的孩子。”朱明君说,这些孩子大的还在上初中,小的则还在嗷嗷待哺。
八宝村的小学教师朱兴琴说,她已经得知自己所在小学有七名小学生遇难。“死者中儿童占很大一部分,这是事实。”朱兴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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