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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芹
我的母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村妇女,从年轻时到我们买新房在城里定居,母亲进城的次数屈指可数,城市在母亲的眼里,就是大地方,就是大世界。城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充满了新奇,充满了神秘,充满了无限的快乐和热闹。
我在城里安家后,每逢节假日我都会把母亲接到家里来小住几日,并在这难得的母女相处的闲暇里,领着母亲到城市最为繁华的地方去逛逛。
啧啧,城里的车真多啊!母亲感慨着。母亲不认识红绿灯,更不知晓人行横道。要过马路了,我牵着母亲的手,在如过江之鲫的车辆长河里穿梭,母亲像个孩子般依赖着我,亦步亦趋。这样的时刻,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悸动。记得尚在孩童时,母亲就是这样护着我的,时间一点点流淌,无论时空如何变幻,无论这保护者的角色如何转换,唯有那种幸福的感觉,在我和母亲之间,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商场里,母亲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一遍遍向售货小姐问:这个多少钱?那个多少钱?在得到准确答复后,母亲立马放下手中的衣物或者鞋子,急急地走向一边,边走边感慨:“啧啧,城里的东西真贵啊!”几次三番后,我只好趁她不注意,向售货小姐暗示,她问价时只说原价的十分之一,我付款时再恢复过来。这样,母亲终于买到自己心仪的鞋子,真皮的、平跟,柔软温润中泛着静谧的光,映着母亲喜悦的神情。幸福的感受像河中涟漪,在华贵富丽的商场里,一圈圈荡漾开去。
去品尝洋快餐,是我领母亲逛街的又一个计划。造型别致的红色座椅、漂亮的灯饰、逼真诱人的宣传画,让我们感受着异域风情。我挑了一个靠窗的角落,拉着四处张望的母亲,让她坐下来。然后帮她点了一份汉堡、一份炸薯条和一杯蔬菜汤。打开防油包装纸,母亲讶异地说:“不就是面包夹了些青菜和一块肉吗?这个得多少钱啊?”我忙说:“不贵不贵,就一元钱。”天!母亲瞪圆了眼睛,看你,领我来这儿做什么?一元钱能买好几个馒头呢!我看着她为此沮丧不已的面孔,心想,如果她知道了一个汉堡有十多元,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但对我而言,终于让母亲吃上了洋快餐,让我母亲体验到了城里人的生活方式,能给母亲我所能给的幸福,这幸福又生成着我的幸福,我无憾了。
后来我带母亲逛过的地方越来越多,曲阜六艺城、沂河公园、论语碑苑、颜庙等景色宜人的地方都留下了我们的身影。有时候,我也领母亲去吃烤肉和火锅,让母亲亲自倾听薄薄的肉片在烤炉上嗞嗞作响的声音,闻着阵阵的幽香。或者把火锅的火调到最大,一盘盘的羊肉、各色的丸子、青翠的蔬菜涮下去。在大冷的天,我们会一直吃到大汗淋漓,那份舒畅,那份开心,那份幸福,是不能用语言可以形容的。
对于工薪族的我而言,虽然这些消费价格不菲,但我会一直准备着一份这样的开支,因为我知道,母亲为了我们姐弟辛苦了一辈子,操劳了一辈子,节俭了一辈子。
时光荏苒,我们长大了,父母们却老了,生活中多少东西别说体验,他们压根都没有听说过,没有见识过,我就想在领着母亲逛街的时光里,让母亲一点点去感受,一点点去享受。我还知道,这样的日子,这样领着母亲逛街的日子,是我生活中最最幸福的时光。
祈求这天伦之乐的幸福,能够长远地伴随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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