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携带的蒲团
2014年08月2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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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家正

  蒲团又叫蒲坛,蒲团被尼姑坐在身下,涉及佛事,称蒲坛,百姓坐着拉呱干活,和美谈笑,称蒲团更好。
  它其实就是一种草编,盛产玉米的莱州或者海阳,有很多的苞米皮子。废物变宝,人们就把它编制成好多的日用品。最简单的就是单层人字辫,团团盘起来,就成了蒲团,几层摞起来就叫作“铺墩儿”。它的主要用途是一个活动的小板凳,只要不是盘腿炕上坐,要上街与街坊邻居边做针线边拉呱儿,或者姊妹妯娌结伴到葡萄架下,纳鞋底、绣花、搓麻绳、拤辫子这样坐着干的活儿,都要随身携带一个蒲团,随时随地,席地而坐。它真是携带方便,让胶东妇女少受屁股之苦,那露天的石头坐久了,很容易受凉。
  草编的用途在生活中不断扩大化。到了脚上就有了“蒲窝子”、“嘎嗒子”——那是草鞋的别称,到了锅上,就有“盖垫子”——那是锅盖的“山寨版”。
  它跟胶东妇女的生活紧密相连。胶东妇女十分勤劳,一双巧手从头到晚忙个不停,但腿却决不串门子溜大街,她们的坐功着实了得,比瑜伽高了几个档次,她们不屑于“串嘴舌”、“嚼舌根”,而是坐在蒲团上做营生。苏联大画家格拉西莫夫靠了一张油画《静》而成名,那白桦树下的俄罗斯姑娘比胶东女人差远了。坐在蒲团上的胶东姑娘更具恬静之美。
  胶东姑娘表达内心坚贞的爱情不靠樱唇而靠巧手。那颗心常常是在蒲团上完成的一双鞋。老规矩是新媳妇不仅要给丈夫一双新鞋,而且公公、婆婆、小叔子都要有一双作为“过门”的礼物。待嫁的姑娘就坐在蒲团上,细针密线地纳鞋底,从早到晚,一刻不停,带着对未来生活的甜蜜憧憬,把柔情蜜意都一针针地扎进了鞋底中。那细而长的麻绳,恰似她心中绵长的情意,牵着太阳从东山到了西山,夜色降临,掌灯时分,羞红的太阳累了,落进了晚霞中,她还不知疲倦地再纳上几针,才跟蒲团一起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蒲团上不仅凝结着胶东妇女的汗水,还印刻着胶东妇女的美丽而坚贞的心灵。胶东农村遍地军嫂,有很多是扭着秧歌把新婚的丈夫送到前线的,她们坐在蒲团上,继续做军鞋,一双接着一双,拉动着自己无尽的思念。蒲团可以随着日月磨损、陈旧,可她们那颗红心却更加炽热,所以那蒲团永远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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