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难忘的拜访
——怀念魏启后先生
2014年08月27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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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树松
先生仙逝已有五年了,在纪念先生九十五周年的日子里,回想起与先生的这段往事,心里依然是热乎乎的。
已经是30多年前的事了,记忆有些模糊。可这几天脑袋里一下子清晰起来,有点像透了明似的。上世纪80年代初去魏府拜见启后先生的事,就像过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反复地播映——这该缘于李德生先生发起组织的“纪念魏启后先生诞辰九十五周年”活动的刺激。
那是上世纪80年代初,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家结识了一位在金融机构工作的胡姓朋友,我叫他胡叔叔,胡叔叔为人很热情。那时,我已从沂蒙山区调到泰安美术公司工作,虽然才三十多岁的年纪,但从六岁就临习毛笔字的我,在当地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书法家了。每逢周末,我就会抽空回到济南家中,从此也就认识了胡叔叔。
胡叔叔见我喜欢书法,又有些功底,且年轻有志,就说:“树松,我领你去见一个人,他是我的同事,一位很有名气的书法家。”我问他是谁,他说是魏启后。我一听很兴奋,这可是我崇仰已久的书法前辈了。胡叔叔见我那兴奋劲,又说:“别急,等我和人家约好,你下周回来再去。记住,带着自己的书作,请教一下……”
好不容易等到又一个周末,我急匆匆上了火车,只嫌车轮跑得太慢……
胡叔叔来了,我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作品,和胡叔叔并肩骑着自行车直奔“县学街一号”。那时魏启后先生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他精神矍铄,和蔼可亲,微胖白润的圆脸,一头稀疏花白的头发,嘴角总是挂着微笑。记得先生住的是一所济南老式院子的堂屋,一进屋冲屋当门就有一张方桌(也是书案),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进门的左边并排摆着两把深颜色有些老旧的太师椅。我们一进门先生就把我俩让在椅子上落座,看来先生是早有准备。胡叔叔坐里面那把,我坐靠门边的那把,屋门敞开着,外面的光线直射在方桌上。先生和胡叔叔客气几句后,直奔主题,问我拿没拿作品来。我从先生语音的清润干脆中觉察到,先生有一股不可逆转的力量。我随即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幅四尺三开行书写好的毛主席诗词《咏梅》,恭敬地铺在桌子上,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先生发话。先生迎门站着,微低着头,笑眯眯的双眼透着闪电般的光芒,直扫在我的作品上,我的心嗵嗵地跳着。先生脸上几缕清晰的鱼尾纹在眼角处均匀地扩延,那一刻只让人觉得一股慈祥之气充满着整间屋宇。先生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又好像是在对胡叔叔说“后生可畏”,随即又指出了我书作的几点不足,并告诫我,“一定不要死写。”——这句话,一直指导着我的书法之路,至今不忘。先生随即轻松拈管,濡墨挥毫,提按顿挫,一气呵成,为我书写了“蓝田日暖玉生烟”这幅气贯长虹、挥洒自在的神品。目睹先生疾徐稳重、行云流水般一泄心胸的畅快挥洒,我的心灵被震撼了,这是深厚文化积淀的“博观约取,厚积薄发”,非有与生俱来慧根者而不能。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亲睹先生挥毫,也真真地体会了“字如其人”的妙处。
望着墨宝上“树松同志正腕”的题款,我受宠若惊。我,一介平凡后生,还没有走出“屋门”来,怎敢去“正”自在之神“腕”。先生的谦恭让我钦敬,我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先生所赐的墨宝。我想,这是先生对我的激励与期望,我当铭记不忘。
而今,先生仙逝已有五年了,在纪念先生九十五周年的日子里,回想起与先生的这段往事,心里依然是热乎乎的。举首望远空,先生就像一座丰碑,矗立在书法园地,引领着墨坛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顺口吟成一绝(新声韵)——《魏启后先生诞辰九十五周年纪念感吟》:
神州墨苑有英豪,飞舞青毫树异标。
虽作云天仙鹤唱,遐音一样起狂涛。
(本文作者为著名书法家、诗词家、易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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