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与爱
2014年09月19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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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茉源

  他说,自己骨子里流淌的血,上辈子一定属于一位四处漂泊的行者。他背上行囊,载满一身的虔诚,用脚步去铺陈前方无尽的征程。他曾经许诺,要在老挝美丽的槟榔树下给自己思念的人写信。她便一直等着,抱着他们的女儿坐在小院,沐浴在夏日的阳光里。可那信呢?是不是遗落在丛林的某处?满满的思念化作满地的愁。
  1971年秋,他奉命发扬国际主义精神参加了援老抗美战争。那时的他满怀一腔爱国的热血,满脑子充满了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的信念。在没有亲人、没有退路,只有战火和硝烟的战场,弥漫着死亡的恐惧,唯一让他支撑下来的便是老家他深爱的妻子和女儿。受了伤,生了病,挺不过来的时候,他便会想起她们,想起她们的笑脸。想起女儿刚出生没多久他就离开家,他亲吻女儿粉嘟嘟的小脚丫,满面笑意。有时他觉得自己是懦弱的,自己远走他乡却将母女二人扔在老家,他们过得好不好?只有掩面独自叹息。
  而她呢?二十几岁,一个女人最好的年龄,却全部奉献给了无尽的工作和家务。家中没有男人,收入微薄,可想而知,她只有拼命工作,赚取加班费补贴家用。自己深爱的人在战场生死未卜,她只得把泪水化作日日夜夜的思念。
  那时没有电话,惟一的联系方式是书信,她便一直等,从日出到日落,从树木吐出新芽到落叶,从朝气蓬勃等到眼角爬满皱纹………她担忧着他,爱着他。
  一行书信千行泪,寒到君边衣到无?
  “珍,若我回不去,请照顾好烈士的女儿……”
  看着他的信,面对空荡荡的墙壁,她咬破了嘴唇哭泣,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说过要隐忍,于是他们走过了大半辈子,带着遍体鳞伤的思念与忍耐。
  年过花甲的他们在老家有了稳定的生活,她喜欢挎着篮子在傍晚到集市买菜,他不放心,硬要跟了去。他想参加夕阳红老年旅游团,她不许,怕他身体不好万一出事。他喜欢喝酒,每顿饭前都要小酌一杯,她摔了他的酒杯,把酒藏到了柜子里。他们在一起相互扶持,斑白了头发,昏花了眼睛,松动了牙齿……不变的,是彼此关爱的心,是那份对彼此的担忧与爱。
  望着姥姥姥爷的目光彼此交织,我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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