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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蓝天到绿地

2014年11月08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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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艮　
　　退休后的日子怎么过?许多面临退休的人不乏困惑,已经退休的人则要有相当长一段很难受的适应期。可是,有一对夫妇的退休生活让我深深感动。
　　从繁华的省城回到家乡那个小山村,自建房屋,亲自耕种,过“晨兴理荒秽,戴月荷锄归”的生活,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他们做到了。
　　“昔日凌云耕蓝天,今朝躬身锄绿地”,横批是“幸福人生”——这副对联,恰当地反映了拟写对联的人的人生经历和精神追求。
　　我们先来看看他们的生活环境。一座设计别致的两层小楼坐落在山坡边,这是主人用卖掉省城的唯一一套住房所得的钱建成的,也是他们亲手设计的。院子靠南的地方建了一个小小的荷塘,荷叶荷花散发出醉人的香味,池中养着金鱼。空地上栽种着山楂、海棠、樱花、百日红、美人蕉,树下还有小片的草坪,墙上爬着凌霄。主人在院子的低处和高处分界的斜坡中段,把一种正在生长的藤萝编织成一个拱形门。藤萝青枝绿叶,这道门多么富有诗意!
　　我最喜欢中秋时节来这里。正是瓜果飘香的时候,院子里,海棠果和山楂都红了,美人蕉红艳艳地开着。藕池里,荷叶香气扑鼻,游鱼自在戏水。
　　向外望去,漫山遍野大片大片的山楂树、柿子树、苹果树,都果实累累。那些果树、那些松柏、那些起起伏伏的山脊、那满眼的姹紫嫣红、那醉人的山中浓香,召唤着我,让我急不可待地要去山上转一圈。从西门出去就是山,小路两边就是果树。过了一片山楂树,是一片柿子树,过了柿子树,是一片苹果树,过了苹果树,是一片栗子树……
　　山中静悄悄的,我贪婪地呼吸着饱含果香的空气,这才知道,城市里的任何“氧吧”都不如这个“养吧”,也才知道原本居住在省城的人为什么要来这里盖房居住。
　　穿过这条小路,就到了一条较为宽阔水泥路,修这条路时,村里向村民集资,每人100元,他们捐了3000元；修另外一条路时,他们送去了2000元。他家门前原本是一条窄窄的土路,雨雪天泥泞无比,他出资一万余元,进行了改建,周围的村民都得到了方便。村委会要在大喇叭上表扬他的先进事迹,他坚决地拒绝了。
　　本文的主人公是个怎样的人呢?
　　从文章开头的那副对联的上联“昔日凌云耕蓝天”不难猜测,他曾经是位飞行员。当年,他在家乡高中毕业,很幸运地被“招飞”,飞了二十年后,转业到了政府部门做处级干部。这是多么顺利、多么幸运的人生啊!可以想象,在城市里,退休以后,他完全可以或打牌听戏,或含饴弄孙,或提笼遛鸟,还可以两口子到处去游山玩水,生活会过得优哉游哉。可是,他却是个闲不住的人。
　　年纪大了,他时常想念家乡,叶落归根啊!故乡对她的子女敞开着温暖的怀抱。
　　在老宅基地上盖了房子,在这美丽的农家小院里,靠夫妻二人的养老金,足以过安逸舒适的生活。但他是个天生闲不住的人,他要用创造性的劳动享受高质量的生活。他要喝没有污染的山泉水,在山根打了深井；他要吃纯绿色的粮食,自己耕种,施用农家肥；他要养鸡,养猪,养羊,吃上放心的肉,喝上放心的羊奶；他还要吃上自产的真正放心的蜂蜜,因此养了三箱蜜蜂。
　　为了耕种、脱粒、饲养牲畜,他置办了全套的农具,还有铡草机、粉碎机。他精心地收集起各种禾秧作为牲畜的饲料,还学会了青储饲料加工法。每天早晨,伴随着嘹亮的鸡啼,他们夫妇起床,粉碎饲料,喂羊、喂鸡、下地侍弄庄稼、打理果树,他们已经变成了地道的农民和养殖工人。
　　他们现在已六十多岁,背已微驼,清瘦,略显单薄,双手因为每天的劳作变得非常粗糙。但他们快乐地生活着,并为之自豪着。“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他家大门口另一副对联的横批是“劳动光荣”。他们的女儿女婿节假日会带着外孙从省城开车来看望他们,屡次劝他们再回省城养老,他们坚决地拒绝了。看他们的劲头,再干二十年没问题。
　　每当在城市小区的路边或者广场看到一堆六十来岁的(甚至还有更年轻的)退休人士在打牌、下棋或者跳舞,我就想起那对在郊区山中劳作的夫妇。
　　他们就是我的亲戚张均安、赵凤翠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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