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大历史学院留学生阿诺在教留学生打太极。

崔景德觉得摆剪刀手太单调,随手拿起从韩国运来的化妆品展示。
想了解中国文化的,去北京;想赚中国票子的,去上海;想创业投资找项目的,去深圳。对老外来说,济南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有点“鸡肋”,文化、票子、机会这里都有一些,却都没有多得让人垂涎三尺。
有些老外是被“请”来的,有些是被“骗”来的。无论他们是为什么来到济南,来了之后,就都有点不想走了。济南,有山有水有人家,日子过得不快也不慢,保守中还透着股子冲动。
文/片 本报记者 许亚薇 实习生 王剑秋
解放阁就像顶着星星的圣诞树
“这座城市有众多的泉眼,清澈的泉水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流淌出来。众多的泉水汇成小溪,几乎从每一条街道旁流过。”德国汉学家卫礼贤在1926年出版的《中国心灵》一书中这样描述济南,并称她是“最洁净的城市之一”。
但现在,老外们有些无法容忍济南的空气。韩国小伙崔景德模仿自己刚下飞机的样子,捂住鼻子咳嗽了几声,爱尔兰人乔治连连摇头,缅甸姑娘朴韵接连说了几遍“不太行”……
崔景德与济南结缘是在八年前,那时他18岁。有“前瞻”眼光的父亲认为中国前途宽广,建议崔景德来中国发展。那时候,崔景德的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排斥,“又脏又乱,空气还不好”是崔景德起初对中国的全部印象。
2009年,作为交换生,20岁的崔景德来到了济南,在山东大学中文系攻读本科。刚到中国的崔景德最痛苦的就是认汉字,他经常拿起中文书,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把书拿反了。
在山大读大一的时候,崔景德交了一张只有三个字答案的试卷。“那三个字是‘对不起’。”崔景德说那时候汉字就像长了腿,结果老师也回了三个字给他:“明年见”。经过努力,大二的学期末,崔景德已经能够跟中国学生一起参加期末考试了。
初到济南,崔景德说他最奇怪的是怎么中国人都喝热水,这在韩国是不可能的,而且中国人太爱喝茶了。崔景德经过认真观察得出结论,济南的老年人身子骨硬朗,“清晨锻炼和晚上的广场舞对身体很好,再说中国人经常喝茶,老了之后也很少有驼背的。”
济南的山水非常可人。在济南生活了两年的爱尔兰人乔治第一次去趵突泉时,看到一股股喷涌的泉水,瞬间“惊呆了”,他呆呆地看了会儿,突然明白了济南为什么叫泉城。他很想用汉语表达自己的激动和感慨,可是“中国话的四个语调就有些难把握,而且济南话跟普通话发音还不一样”。
山大经济研究院的外教菲律宾人凯文也不大会说汉语,却喜欢到处逛,凯文把解放阁形容成松树,一层层的屋顶是枝干,“晚上的时候,整个建筑像一棵顶着星星的圣诞树。”
朴韵则最喜欢去黑虎泉边看人们取水,她说家乡缅甸也有泉水,同样有赋闲在家的老人取了泉水回家煮了喝。
在智利人阿诺的眼里,济南是个“保持着中国传统风格”的城市。每当走在曲水亭街的青石板上,看到河边浣衣的妇女,半掩着的屋门,还有河对岸安静雕刻的老艺人,阿诺就会觉得时间慢了下来,仿佛回到了过去,“那里是最老的济南城,我的专业是中国古代历史,当看到那些窄窄的巷子和一户户人家时,我好像触摸到了济南的历史。”
“我去七里堡批发市场买菜”
“来济南一年胖三斤。”每逢周末,平时自己做饭吃的朴韵就要进行大采购了。朴韵对山大附近的水果摊和菜市场“门清儿”。“七里堡蔬菜批发市场,我去那里买菜!”
“我今年去过一次北京,但是北京外地人太多,有点乱,回到济南,我就觉得很舒服。”朴韵俨然一个地地道道的济南人样子。认可济南舒适的,还有刚果的麦乐龙。在北京语言大学读过一年预科后,麦乐龙来到济南。“济南没有北京繁华,没有地铁,没有太宽的马路,但是这里的生活非常舒服,物价也不高。”麦乐龙济南话说得不错,知道“杠赛来”,一说起这个,他就晃动着黑色的大脑袋,笑得前仰后合。
老外们最爱聊的,还是济南的“吃”。不同于南方菜的小巧精致,也不同于东北菜的粗放,鲁菜有着自己独特的味道。
崔景德刚来济南那会儿,对济南菜的印象是“油油的,脏脏的,看到就想吐”。直到有一天,他跟着朋友走到一家卖黄焖鸡米饭的馆子门口。“那一天,我疯了!”这以后,崔景德逢人就说这句话。而且每逢下雨天,崔景德都要拉上朋友去吃黄焖鸡,在崔景德看来,这是下雨天最适合的食物。“对了对了,还有把子肉,那种肉片,吃到嘴里快化了……”崔景德经常陶醉在把子肉的世界里不能自拔,常常为身在别的城市吃不到把子肉而苦恼。在渐渐爱上中国菜后,崔景德毅然决然地同吃了十几年的家乡泡菜说byebye。
谈到吃,爱尔兰人乔治第一反应不是食物,而是“餐桌上的礼仪”。乔治说:“我喜欢跟中国人聊天,但中国人的饭局规则实在太复杂了。”不过乔治对济南的水饺情有独钟,每到一处饭馆,总会喊着“给我一盘水饺”。
不光乔治,朴韵和阿诺都喜欢吃饺子,朴韵甚至把中国饺子发扬光大,填入了缅甸味馅料。阿诺虽然不会包饺子,但他吃饺子绝对讲究,必须用山西的老陈醋搭配山东薄皮大馅的水饺,同时要就着大蒜吃。因为受到教他功夫的中国师父李书峰的影响,阿诺还爱上了煎饼卷大葱,“第一次吃大葱感觉很辣,辣哭了,煎饼也咬不动,但是越吃越上瘾!”
每当馋虫上脑,麦乐龙就会独自一人或邀三两好友去芙蓉街搜刮一番。跟崔景德一样,第一次去芙蓉街的麦乐龙觉得眼前的“美食”难以下咽,但很快麦乐龙就爱上了芙蓉街的小吃,一段时间不吃就馋。现在,麦乐龙俨然芙蓉街的活地图,哪家东西好吃有滋味,他最清楚。夏天,麦乐龙还会和朋友一起坐在街边喝啤酒“撸串”,“经七路的饮虎池那里。”麦乐龙甚至能清楚说出回民小区的位置。
外国飞来的鸟,也愿在济南繁衍生息
城市大了难免冷漠,城市小点更显温暖。济南是“水做的城市”,如水一般温和包容。来到济南的人都有种不想走的冲动,正如元好问诗中所写:“日日扁舟藕花里,有心长作济南人”。
明年,崔景德将在中国买房,后年,他要迎娶他的中国女友,这意味着这个韩国小伙儿马上就是“济南人儿”了。
“当我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开始了解这座城市,我就喜欢上了它。慢慢悠悠的,时光就没了。”崔景德去过很多城市,见过很多人,但在崔景德看来,济南人身上散发着“天生善良”,有人情味儿。最难得的是,崔景德在济南认识了很多朋友。朱蒙是崔景德的大学同班同学,在崔景德化妆品生意的创业初期,朱蒙尽心尽力地帮助崔景德,周末帮着搬箱子、收拾货柜。现在,朱蒙是崔景德的网络经理,并帮他照看“微店”。
麦乐龙喜欢旅游,去过不少城市,他最爱济南的,是作为黑人的他从未遇到上下打量的目光,也未遇到过因语言交流不畅而拒绝指路的情况。有一次,麦乐龙从洪家楼打车到山大北路,因为双方都没有零钱,出租车师傅只收了他三块钱,那天麦乐龙觉得自己特别幸运,“我遇到了中国好司机”。
麦乐龙、阿诺和崔景德来济时间较长,在与他们的交谈中能够感受到他们对济南的感情,这种感情已经不能单纯用喜欢来形容,用阿诺的话说在济南很踏实,用崔景德的话说在济南很舒服,用麦乐龙的话说济南是自己的家。“在我们的国家,每个人就像一只鸟,而我这只鸟飞到了济南,也愿意在济南繁衍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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